塞布丽娜/日志

日志·一

塞布丽娜	指挥官！指挥官考虑开一个网络账号吗？
塞布丽娜	平时可以上传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塞布丽娜	或者，可以写一些自己的近况、抒发一下情感。
塞布丽娜	很好玩的哦！
指挥官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实际用处？
塞布丽娜	怎么可能——很有用啊！
塞布丽娜	比如说哦……
塞布丽娜	会有很多观众，可以认识很多新朋友——
塞布丽娜	和观众们互动，会很开心——
塞布丽娜	然后……能从观众那里感受到善意——
塞布丽娜	甚至，还能获得帮助哦！
塞布丽娜	我就从关注我的人那里获得过很大很大的帮助哦！
指挥官	有点想象不到……
塞布丽娜	那我举个例子！我想想哦……
塞布丽娜	啊！我想到了！但是事情有点长……
塞布丽娜	指挥官的时间……不要紧吧？
指挥官	没关系，休息时间还有很多。

心智链接确认……无异常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
自检完成……启动中……成功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
日志模块……载入确认……成功

所属：MEL-07卫星城D5区卡尔多意大利连锁餐厅
素体型号：SSD-62D
烙印型号：SPAS-12
任务编号：无
时间：无
状态：无

把使用过的餐具放入自动清洗装置……开启环境净化系统……最后……
“权限确认……编号004……即将进入安全模式……已完成。”
完成！
随着餐厅里的最后一盏灯熄灭，我结束了今天的工作，走出了“卡尔多意大利餐馆”的大门，现在的时间……11点43分。
这里是繁华的商业街，不久前还霓虹闪烁的楼宇此刻已经沉寂了下来，原本热闹的街道也已经看不到几个行人，只有稀稀拉拉的三两辆汽车高速驶过道路，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夜已经深了，城市正逐渐进入安眠。
不过，属于塞布丽娜的夜晚才正要开始！今晚还有很重要的安排，得抓紧时间才行。
一路小跑，我奔向了附近的公共汽车站。

从城市公共汽车上下来，我回到了位于城郊的住宅区。在这里，密密麻麻的高层建筑像野草一样交错密布，建筑内部被一个个住宅分割成规规整整的“豆腐块”。
最后一班公共汽车正从轨道车站将疲倦了一天的人们一批批带回这里，从车上下来的人们神色疲惫，他们迈着麻木的步伐行走在狭窄的小道上，然后混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一个个“豆腐块”之中。
之前听店里的厨师们说起过，这个城市好像是基于什么“原生绿区”建设的，与那些经过精心设计的卫星城不同，这里人口密集，土地严重缺乏，大多数人不得不挤在这样的住宅区里。
我的家也在这里，但其实……我也想要住在一个超级宽敞的房间，然后有一个超级大的厨房，里面有吃不完的各种好吃的。嗯……只要现在加倍努力，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迈开脚步，我汇入了他们。
之前在格里芬作战的光景仿佛已经是遥远的过去，我已经完全适应了在这座卫星城里的生活。

呼……走出电梯后，哔哔作响的“已超重”的警报终于消失了。唔……虽然通过我的私下改造，电梯的承重能力提高了不少，但是报警的程序就没办法了……
不过好在邻居们下班的时候，好像都已经灵魂出窍了，对警报不是很在意，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总之……终于到家啦！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其他的空间都被锅碗瓢盆和各种烹饪器具填得满满当当，虽然是小小的空间，我还是尽可能把它改造出一个功能齐全的厨房——当然，略微牺牲了一些不必要的设施。
摆在不知道哪里的闹钟“哔哔哔”地响了起来。糟糕糟糕，已经超时了！
我赶紧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连接到“MEL-07综合社交网络服务平台”。这是市政提供的一个官方论坛，在城市中生活的人们可以在论坛上匿名交流。
影像显示正常，音频输入正常，光线……没问题。
确认一切就绪后，我开启了直播功能。

“锵锵，这里是塞布丽娜12，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塞布丽娜的深夜食堂’，今天下班晚了一点，让大家久等啦。”
直播间里已经有不少观众在提前守着了。
“竟然让我们小丽娜加班，大伙一起去把黑心老板挂路灯上！”
“小丽娜今天加播，我们就原谅你。”
“今天的‘地狱食谱’呢，我已经等不及了。”
没错——工作之余，我是一个美食主播。
平时，我偶尔会上传一些美食的试吃或者制作方法的视频，每周也会固定做两次直播，虽然比不上最头部的主播，不过也积累了不少观众。

“那今天呢，这里要给大家直播尝试一道新菜品，大家看这边，这是刚买到的大鱿鱼。”
我用一张图片将实时影像的一部分遮住，然后一股脑地从素体里把刚才买到的食材全部拿出来。
虽然素体的贮藏功能不是秘密，但是具体的画面嘛……果然还是不要给观众们看比较好。
“好啦！今天要用到的食材都在这里喽。”
看着桌面上堆出了一座食材的小山，我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这才是刚才电梯报警的原因嘛，肯定不是因为素体本身超重！
“出现了！是小丽娜的‘素体黑洞’！”
“才不是黑洞呢，只是正常的素体改造啦。”
我从食材堆中一把抓起几只肥硕的大鱿鱼，把它们凑到镜头跟前。
“是不是非常大，最近已经很少能买到这么大的鱿鱼了！所以呢今天就给大家用鱿鱼做一道菜。“
“首先是鱿鱼的处理，我们先把它洗净。”
“为了最大程度保持鱿鱼的原汁原味，把软骨和内脏抽出来即可，像这样。”
我处理食材的操作尽可能小心，尽量避免类似于用力过猛把羊扯断，导致“烤全羊”变成“烤半羊”之类的直播事故。
录像设备会将我每一次制作菜品的过程完整地录制下来。定期翻看录像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项习惯，这样的做法，曾经帮我度过难关，让我能够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
“鱿鱼处理好之后，我们再把其他配菜清洗干净，这次主要的材料是番茄、洋葱、香肠、还有胡萝卜。”
“洋葱切丝、胡萝卜切块、香肠切片备用。”

“来了来了，这种一本正经的开始。”
“哈哈哈，期待后续！”
哼，等我模拟出 “塞雷尼特餐馆”的招牌菜“慢煮鱿鱼”之后，你们就不会再小瞧我啦。
无视评论里的调侃，我继续按照提前演算好的流程进行制作。
“锅里放入橄榄油，这个是昨天备好的肉末，还有奶酪，然后把刚才备好的配菜一块放进去。”
“然后，最关键的是——大量的番茄！整个放进去，把汁水焖出来。”
“现在汤汁的香味已经飘出来了，那最后呢，放入调味料，再把鱿鱼放进去焖熟就完成啦。”

“慢煮鱿鱼”，这道菜品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一般的做法是放入鱿鱼，然后焖煮一小时以上，
但在我的分析和计算下，使用这些原料，并将焖煮的温度提升30度，只需要焖煮10分钟就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现在已经过去了10分钟，这里要跟大家一起见证出锅的时刻了哦！”
看着评论区中刷过的“前方高能”，我不服输地调整了一下录像设备的朝向，保证锅子可以被拍到全貌。
嗯，这次一定能成功的！
“咳咳、请大家不要转移视线，这里要把锅盖掀开啦！”

“哇，好大的水蒸汽！呼——”

如云雾般的水汽渐渐散开，几只大鱿鱼赫然立在锅子的中央，沸腾的鲜红汤汁中气泡升起、破开，一根根鱿鱼须被气泡带动着左右摆动，莫名的有些吓人。
呃，好像和我在餐厅里看到的不太一样。
直播间似乎也被这个场面吓到了一样，一时间一片寂静，竟没有人发出一条评论。
“啊哈哈，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色香俱全，接下来我们来尝尝味道如何”，我试图装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开始装盘并进入试吃环节。
这时直播间的人们像是才反应过来了一样，评论刷满了 “地狱菜系”、“好活”、“该来的还是来了”之类的话。
呃……没关系！食物的外观虽然也很重要，但是味道才是第一位的，好吃才是正义！

假装没有看到那些评论，我开始了直播的下一个流程——试吃环节。
随着第一口菜品进入口腔，我的进食模块开始运作。“嗯，鱿鱼的火候正好，爽脆弹牙”。再来一口，“不错，汤汁的味道浓郁鲜美”。再一口，“鱿鱼本身爽脆的口感加上浓厚的番茄汤汁，这个组合很完美”！
嗯？已经没有了吗？一口接一口，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一整锅菜肴已经被一扫而空。
唔……菜品的口味虽然可以说是绝赞，但是和“塞雷尼特餐馆”的“慢煮鱿鱼”风味的区别已经不能计入可忽略的误差范围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味道还不错，从菜品的试制角度来看，应该是成功了吧？
双手将已经空空如也的餐盘举起，贴在脸部左侧，模拟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是我的招牌动作。

“今天的塞布丽娜菜品试制大成功！”

直播间的画面瞬间被“？？？”完全覆盖掉了。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接近午夜两点。
不管了！进入最后一个环节吧！

“时间不早啦，现在我们进入最后一个环节，那就是——关于小丽娜的一二三！大家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哦！”
我拍了拍手，将观众们发散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屏幕上开始刷出各种问题。
“小丽娜，为什么人形也需要进食？”
“唔，这个以前就回答过呢，人形其实是不需要进食的哦？不过我喜欢好吃的东西，就特别加装了进食模块，这样我就能吃东西，还能品尝到它们的味道哦。”
“那人形吃多了会胖吗？”
“怎么可能！我看起来很胖吗！”
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评论区里的问题，这时，一条新的评论蹦了出来。
“那小丽娜为什么会想要做一个美食主播呢？”

为什么？

这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日志模块……关闭……已确认

日志·二

塞布丽娜	兴趣与愿望……听起来简单，其实是件很复杂的事情。
塞布丽娜	愿望不会轻易实现。
塞布丽娜	甚至，只是明白自己的兴趣是什么……
塞布丽娜	然后从兴趣出发，找到努力的方向……
塞布丽娜	其实，都不容易呢。
指挥官	原来塞布丽娜也会想这么多。
塞布丽娜	什么意思啊！指挥官真过分！
塞布丽娜	虽然，是看到观众的动态才有感而发的……
塞布丽娜	但是离开格里芬的时候，我明明也是很烦恼的！
塞布丽娜	那时候的事情，指挥官还不知道吧。
塞布丽娜	那就趁这个机会告诉指挥官吧～
指挥官	好，我会好好听的。

心智链接确认……无异常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
自检完成……启动中……成功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
日志模块……载入确认……成功

所属：格里芬与克鲁格军事承包与安全顾问服务公司边境调查团
素体型号：SSD-62D
烙印型号：SPAS-12
任务编号：无
时间：无
状态：无

格里芬即将重组的通知就像裹满了面粉的鸡块被扔进了油锅里，“轰”地一下在人形之间炸了开来，大家议论不断。
“武器终将被革新，看来现在就是那个时候。”
“我……我们被抛弃了吗……之……之后我们会怎么样？”
“别瞎担心了FN-49，格里芬的战术人形，之后找工作还难吗。再说了，赫丽安不是说可以给我们安排来着，想要继续作战的可以申请留在格里芬，不想再打来打去的也可以申请去绿区工作嘛……虽然能留下来的名额是很少啦。”
“唔……我还没想好，SPAS-12你怎么打算呀？”
怎么打算……听她们的意思，想要继续留在格里芬作战的话也是可以的吧。
自从被制造出来，我就一直作为战斗人形在格里芬作战，作为战术人形的生活，至今为止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留下来就好了，虽然听说可能会有意外，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船到桥头自然直。
既然决定了，就赶快把留任申请写完，拿去给赫丽安吧。

“赫丽安的办公室，应该往这边……吧？”
唉……人员结构调整而已，为什么连办公地点都要换呀。
我比照着新地图寻找方向，一阵香气传了过来。
嗯？好香的味道，这里是格里芬咖啡厅，这个时候是谁在这里？
平时热闹的咖啡厅此时已经冷冷清清，大包小包散落四处，而吧台后隐约有一个人影在正在忙碌，堆满吧台的杂物使我无法看清后面的人形，我不禁停下脚步，走了过去。
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吧台后的人影抬起头看向了我——是春田。
“SPAS-12，你怎么来啦？”
“我要去给赫丽安提交留任申请，正巧路过，春田呢？你怎么在这里？”
“我本来是打算最后再来看一眼咖啡厅，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收拾的，正巧被我看到小半包没用完的咖啡豆，所以就打算煮几杯咖啡给其他人送过去。”
“原来是这样，我也来帮忙吧！”
“可以吗？你不是要去给赫丽安交申请吗？”
“没事啦，现在距离截止日期还早。”

我走到吧台后，从春田手上接过磨豆机，开始心不在焉地摇动起把手。
春田说最后再来看一眼咖啡厅，意思是她打算离开格里芬了吗？
东想西想也不会知道答案，不如直接问吧。

“春田要离开格里芬了吗？”
“是啊，正好这里的工作告一段落了。我一直想开一家咖啡厅，现在正是合适的时机呢。”
“为什么？做战术人形不开心吗？”
“那倒不是，在格里芬的一切都挺好的，不过难得有这个机会，试试依照自己的兴趣和愿望生活也不错。”
“兴趣和愿望？春田的兴趣和愿望，就是开一家咖啡厅吗？”
“嗯，小小的愿望，不是什么雄心壮志。SPAS-12你呢？”

我？
我的——兴趣和愿望——

我不由得停下了摇动磨豆机的手，陷入了沉思。
除了作为战斗人形作战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路？这件事，一直以来，我并没有仔细思考过。
依照自己的兴趣和愿望生活下去……也是一种选择吗？
要说，我的兴趣和愿望……
盯着吧台上打包好的厨具，我走了神。
没有听到我的回答，春田转过头看了看我，发现了我的异状，不过她并没有多言，而是一个人开始煮起了咖啡。
厨具？对，吃，我喜欢吃，非常喜欢吃。
吃，可以算兴趣和愿望吗？

“春田、SPAS-12，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95式的到来打断了我的沉思，“啪嚓”一声，我不小心把磨豆机的把手扯了下来。
“95式？我们正在煮咖……春田你咖啡都煮好了？！呃，这个磨豆机……对不起。”
“呵呵，没事。95式，我们正在一起收拾咖啡厅。”
“这样啊，需要帮忙吗？”

给赫丽安提交完报告的人形们陆陆续续经过咖啡厅，加入了我们的打包队伍。
在这段时间里，大家都在考虑之后自己的出路。一些在加入格里芬之前就有过其他工作的，很快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们的聊天话题也很自然地转向了各自对于未来的打算。
“以前因为有各种各样的任务，我想，现在正是我重新拾起古筝的时候。”
“嘿嘿，你和我想的很类似呢，我也想靠跳舞养活自己，给后辈们做出表率！”
“啊——那我要去黏在姐姐旁边！”
大家都有自己的打算，95式喜欢音乐，所以她想尝试演奏音乐；K2对跳舞感兴趣，所以她想去做舞蹈演员；G28喜欢……呃……喜欢HK416，所以她的愿望是和HK416一起行动。
那我……我喜欢吃，所以应该自己去做吃的？
……对了，厨师！
要不——我就去做厨师好了，既可以随时随地有东西吃，还可以一边赚钱维护我的进食模块，简直是一举两得嘛！
“我决定啦！”猛地一拍桌子，我打断了周围叽叽喳喳的人形们。
“哇，SPAS-12你干嘛，突然这么大声！呜哇……桌子上好深的一个手掌印。”
“我要做厨师！把全世界所有美食吃个遍！”我不假思索地把刚刚做下的决定说出了口。
“噗……哈哈哈！不愧是你SPAS-12。”听到我的回答，人形们爆发出一阵笑声，只有春田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在那之后，咖啡厅里传出的笑声一阵接一阵。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们无法预测，今天这次相会，很可能就是彼此之间见过的最后一面——但至少，这一刻对未来的美好愿景，足以成为驱使我们前进的动力。
把咖啡厅的东西打包完毕之后，我们互相做了最后的道别。人形们慢慢散去，只剩下我和春田。既然已经重新做出了决定，我也该去找赫丽安报告了。
正当我准备迈出脚步时，春田叫住了我。
“SPAS-12，我这里还有一杯咖啡没有送出去，你帮我拿去给赫丽安好吗？我还要做一下最后的清点，暂时脱不开身。”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站在赫丽安的办公室里，我将离任申请和咖啡一起交给了她。
“谢谢，这……是春田让你把这杯咖啡带给我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赫丽安特意向我再次确认了咖啡的赠出者，我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赫丽安叹了口气，将咖啡放到一边，认真地看起我的申请。
“……我明白了，关于后续的工作，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做厨师！去当一个大厨！”
“理由？”
“呃……兴趣……和愿望？”
“你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既然美食是我最喜欢的东西，那么我为什么不尽力去……嗯……去追求它呢？”
“而且我调查过了，厨师的薪水完全可以支持人形基础维修需要的费用。”
“我相信凭我对吃的热爱，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大厨！”

赫丽安定定地看着我，就像是想用视线来读取我的心智模块。10秒钟之后，赫丽安低头处理起了文件，并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尽可能和政府协调，把你安排去一个安定的卫星城。”
“嗯嗯！赫丽安！谢谢你！”
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成为一名厨师了！到时候，我就可以一边做菜一边吃，做一道吃一道，然后第二天继续吃……
想一想，就觉得好棒哦！

日志模块……关闭……已确认

日志·三

塞布丽娜	指挥官！昨天上传的视频收到了很多评论！
塞布丽娜	转给你看哦！你看……
塞布丽娜	“谢谢教程，菜品做得很成功，家人都光盘了”。
塞布丽娜	“菜品可爱，小丽娜可爱”。
塞布丽娜	读起来是不是会很开心？
塞布丽娜	网络论坛是不是很有用？
指挥官	是……是吗？
塞布丽娜	欸！指挥官感觉不到吗？那我再找几条！
塞布丽娜	啊！
塞布丽娜	有……有评论说，“菜品很有创意”！
塞布丽娜	有人夸我有创意！有创意欸指挥官！
指挥官	有创意……怎么了吗？
塞布丽娜	“有创意”对我来说，是特——别高的评价啊！
塞布丽娜	那时候……我脑子一热就离开了格里芬嘛……嘿嘿……
塞布丽娜	离开之后，到真正踏上厨师之路前……嗯……还挺曲折的……
塞布丽娜	主要的困难，就出在“创意“上啦……
塞布丽娜	创意……对人形来说，其实是很复杂的东西……
塞布丽娜	不过，好在那个时候，我没有放弃。
塞布丽娜	现在，我才能向着我的兴趣和愿望努力——
塞布丽娜	哎呀，忽然很想跟指挥官讲讲那时候的事，可以吗？
指挥官	你愿意说，我很想听。

心智链接确认……无异常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
自检完成……启动中……成功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
日志模块……载入确认……成功

所属：MEL-07卫星城D5区卡尔多意大利连锁餐厅
素体型号：SSD-62D
烙印型号：SPAS-12
任务编号：无
时间：无
状态：无

咕——
虽然没用，但我还是干巴巴地活动嗓子，咽下一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液。
眼前，是五位身着白色厨师服的餐馆厨师；面前，是一块大大的冷冻牛肉。厨师们审视我的目光让我感觉我正站在军事法庭上，面前的也不是冷冻牛肉，而是敌方机械。
我心智的运转速度下降了70%，连带着行动也前所未有地僵硬。

在赫丽安的协调下，我来到这里已经十多天了。
这段时间里，我的权限归属暂时挂靠在一家专营此类业务的小公司里，为此，我付出了好大一笔钱。
必须要快点找到工作、把我的权限挂靠过去！

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梅利托波尔周边的卫星城，据说以后会被命名为MEL-07。作为最新建设的城市，这里气候相对宜人，物产也比较丰富，因此各地的美食都聚集在了这里。听说为了吃到一口新鲜的食材，连梅利托波尔的人们都频繁造访。
而我，正站在城市中最繁华的街道上的一家格调雅致的高档餐厅里，进行这间餐厅的入职测试——制作红酒炖牛肉。
现在，一个严重的问题摆在了我的眼前。
“这个牛肉……没有提前用红酒腌制过欸……”
从心智中调用出来的菜谱上写得很明确，需要“将牛肉放入红酒中，加入香料束腌制12小时，沥干后用橄榄油翻炒30秒……”
现在开始腌制牛肉……肯定来不及了。
面试官们正在看着我……这已经是我面试的第7家餐厅了，又要失败了吗？
不行不行，冷静一点，振作起来。
嗯……直接从翻炒开始吧，根据分析，在后续步骤中添加红酒也可以起到类似的调味效果。
没错，就像执行作战任务一样，战场上总是会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意外，上一阶段的意外只要不影响下一阶段任务的执行，到了最后作战总是会获得胜利的嘛。
“……根据菜谱……翻炒30秒。”
“然后加入红酒，根据菜谱，200克牛肉对应的是500克红酒……”
小心翼翼地完成了全部操作后，我夹起了一小块牛肉进行试吃。牛肉进嘴的一瞬间，成分分析程序便开始运作。
嗯！问题不大，和预存的资料对比，成分完全一致，外观也一致。
完成！这次绝对可以通过测试！

尽管这样想，但当对方只是尝了一口汤汁，就沉默地放下勺子时，我便知道，自己又失败了。
“看，又是那个人形，之前我在别家就见过她了……”
走出面试会场，其他面试者对我的指指点点都已经不会再影响我分毫，这并不是说我有多坚强，而是——习惯了。
反正又都是些，人形只会机械执行菜谱，要去就去农场给家畜配饲料之类的话吧……
按着菜谱做菜，有什么不好吗？人类既然总结出菜谱，那就证明它们是有效的嘛！
在我眼里，那可都是人类创造力和智慧的结晶呢！
嗯……虽然确实不同的厨师做出来的同一道菜，口味会有轻微的区别，但是……他们也是按照自己的菜谱来做的……吧？
难道……是我找的菜谱还不够好？还是说我不够有创意？

从这家餐馆出来之后，我利用网络搜寻了各种各样的菜谱，并试着在其中加入“创意”。但是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智就会抛出错误提示，而我则只能呆呆地站在灶台前，半天无法执行下一步动作。
创意……
“你到底会不会做菜？！这是牛排！你把牛排拧成肉渣是什么意思？那客人还吃什么？”心智记录中，上一个面试官在我刚开始处理食材时就咆哮着站了起来。

“哈……就是因为不会，才想学的嘛……”坐在路边长椅上，我迷惑地挠着脑袋，查了查账户余额，更是差点宕机了，“我，我不该吃那么多，也不该吃那么多家……但这是、美食修行的必经之路呀，我还总结了一个美味试吃排行榜呢……”
尽管嘴上这样说着，人形的理性告诉我这只是无用的自我安慰，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一份能够糊口的工作……我的系统自动推送给我各个P.M.C.的招聘信息，这对于格里芬曾经的人形来说并非难事，但心智中的另外一条线程却又不断提醒着我关于成为厨师的规划。
“啊！人形，真是好烦呀——”

“人形真的不错的，请考虑我一下吧！”我站在“卡尔多意大利连锁餐厅”的经理面前，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一动不动。
没错，最终我还是选择在成为厨师的路上继续下去，不过……需要稍微绕个弯路就是了。
“我要价不高，也不会累，无论打扫还是招待都能胜任，另外、另外我还有火控核心！如果店里来了强盗，我一枪就能把他崩出去！”
偷偷抬眼观察着经理，他为难地看向主厨——那是一名身材挺拔的壮年男子，刚刚才用他浑厚的嗓音拒绝了我。
“唔……对，我力气很大的！不管是大量食材还是大型设备，我都能轻轻松松搬动的！”
“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留下来！我诚心想要学习厨艺，也、也是真的没有钱了！”我提高心智运行速度，想要找到可以打动他们的说辞。
“噗——”经理没忍住笑了出来，名为科西莫的主厨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进后厨。
慢慢关上的门诉说着拒绝，我的心智运行速度也开始恢复正常。

又失败了吗……这已经是第53家了，SPAS-12的美味试吃排行榜上剩下的餐馆越来越少了……
“工资只能按照实习生给你，从服务生做起，未经允许不准动灶台。”从后厨传来的声音让我猛地站直了身体。
“我、我通过了？！”我难以置信地看向经理，对方则和善地伸出手来。
“嗯，虽然还不是招聘项目上的“帮厨”，而且还要拆掉火控核心才行哦？我们是餐厅，没有持有战术人形的权限，如果你能接受的话，卡尔多欢迎你的加入。”

拆除火控核心……

格里芬的一幕幕在心智中浮现，一路掠过咖啡厅和同伴们畅想未来的景象，最后停在了对赫丽安说出的豪言壮语。
既然那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一名厨师，那么就让作为战术人形的生活成为过去吧！

“没问题。”我也大方地握了上去。
虽然绕的路有点远，角度也有点刁钻……但我的心智清晰地告诉我，距离戴上厨师帽的那一天，又近了一步。

日志模块……关闭……已确认

日志·四

塞布丽娜	指挥官！我又想起一个网络账号的作用了！
塞布丽娜	比如说哦，就算明白了自己的兴趣和愿望——
塞布丽娜	也知道了努力的方向——
塞布丽娜	但是呢，坚持下去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塞布丽娜	到了那个时候呢……
塞布丽娜	如果能从网络上获得一些支持～
塞布丽娜	说不定可以当作前进的动力哦！
指挥官	听上去，是从你的厨师之路得来的感悟？
塞布丽娜	没错哦！不愧是指挥官！
塞布丽娜	所以，网络论坛很——
塞布丽娜	很……
塞布丽娜	不行，好像还是说不清楚……
塞布丽娜	有了，指挥官听我把这件事情说完——
塞布丽娜	然后就会都明白啦～
指挥官	好啊，你说说看。

心智链接确认……无异常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
自检完成……启动中……成功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
日志模块……载入确认……成功

所属：MEL-07卫星城D5区卡尔多意大利连锁餐厅
素体型号：SSD-62D
烙印型号：SPAS-12
任务编号：无
时间：无
状态：无

这个味道，有番茄、西芹、洋葱……贝尼托先生正在制作“招牌番茄烩饭”。
贾科莫先生打开了冷却装置，嗯……他做的是“金枪鱼酱牛肉”，牛肉已经煮好了。
嗯？不对，距离贾科莫先生把牛肉放进锅里只过了47分钟32秒，之前贾科莫先生煮牛肉的时间范围都是在58分钟02秒到62分钟31秒之间。
贾科莫先生是记错了时间了吗？我是不是提醒一下他比较好。

“小塞布丽娜，又来偷学手艺啦？”贾科莫先生向我招招手，我赶紧缩回探出厨房门口的脑袋……算了算了，既然都被发现了……
“我、我的工作都做完了！桌子椅子都擦好了！餐具装饰也都摆好了！就……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忌惮地瞟了一眼科西莫主厨，我从贴着房间的另外一侧蹭到了灶台边上。
“贾科莫先生，这个牛肉还没有煮够一个小时哦。”
“观察得很仔细嘛，这批牛肉在运输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没有那么新鲜了，要保证和平时一样的口感就得比平时少煮一会。”
“保证和平时一样的口感？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有时间问东问西，不如做点实际的。”科西莫主厨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并塞过来一框西芹。
“切好它们，记得比平时切短一点。”
“欸？不是按照指南上说的切3cm吗？”
“这个季节的西芹比较硬，切短一点才能保证和之前的口感一样。”
口感一样……很重要吗？手中绿绿的西芹含水量确实低于日常状态，但是……
然而不等我多想，科西莫主厨催促的视线便将我推到了准备台前。
果然，还是先干活吧！

塞布丽娜，是加入卡尔多时，我给自己选的名字，在加入格里芬前也用过一阵子。既然决定要与战术人形说再见，那么回到成为SPAS-12之前的自己也不错。
不过，还是有点不一样……
现在的我，要成为厉害的厨师！

晚上下班回家之后，我试着还原了煮47分32秒的“金枪鱼酱牛肉”和煮1小时的“金枪鱼酱牛肉”。
嗯……外观上好像没什么区别，吃起来……都好吃！
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我愈发疑惑了。
明明最后食物的外观和口味只有误差值内的变化，两相比较，煮47分钟的“金枪鱼酱牛肉”并没有比煮1小时“金枪鱼酱牛肉”更好吃。更让我疑惑的是，人类研究这么久，花这么多功夫找出不同做法，最后味道反而是一样的，这不是完全没意义吗，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完全——没法理解啊！

对了，听说最近市政搭建了一个什么……“卫星城综合社交网络服务平台”，方便大家互相分享在卫星城的生活，问问题也会有人回答，要不在上面问问吧。
先要创建一个账号——叫什么呢？塞布丽娜？
不行，有重名的！
那就——塞布丽娜12！好！成功了！
下一步，输入：这是我做的“47分32秒的‘金枪鱼酱牛肉’和1小时的’金枪鱼酱牛肉’，你们更喜欢哪一个？为什么？”
配图，然后发送！

嗯？这么快就有回复了。
“菜品很精致，看起来很美味。”
这、这是第一次有人认可我做的菜品！
看到一条条评论，我大受鼓舞，心智模块像在热油中翻滚的鸡米花，滋滋滋地高速运转着。
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每天都在这里上传菜品！
但是……似乎没有人告诉我喜欢哪个，更没有人说原因呢……不过，只要多发几次，总会有人来解答的吧！
而且，只要这样坚持做下去，厨艺一定会有进步，用不了多久就能达到和餐厅的其他厨师差不多的水准了吧！

这样的想法是很好的，只是……
事情的发展再度超出了我的预料——

“贝尼托先生，这道’菜肉馅煎蛋饼’怎么样？我花了很多功夫呢！”
“贾科莫先生，快来帮我尝尝这道‘意大利方饺’……欸？别走啊？”
“科、科西莫主厨，这道‘炖小腿肉’，可不可以给一点意见？”
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这些菜品在平台上都有很多点赞啊？
为什么大家吃了之后都只是摇摇头？
到底……是哪里不对？

不行！塞布丽娜不能就这样认输！我要拿出我的杀手锏！
这道“卡尔巴乔”可是“塞布丽娜12”发布的所有菜品中点赞数最高的一个，一定能让主厨先生赞不绝口！

端着刚刚做好的菜，我忐忑地寻找着科西莫主厨的身影。
“在哪呢……我明明听到经理让他留一下的……”
走到后门附近时，我听到了说话声。
科西莫主厨果然还在！他对面的应该就是经理吧？
科西莫主厨看起来不太开心呢，是吵架了吗？
我悄悄将音频接收模块功率调至最大，偷听起了两个人的交谈。

“这样下去，我们也撑不了太久了。”
“其他卫星城的分店已经关闭了好几家，总店的经营也岌岌可危。”
“再想想办法呢？”
“原产地附近出现了高危险性生物的新闻你也看到了，现在市政都不知道怎么办……欧佩里诺番茄现在根本运不过来啊，我所有的渠道都找遍了。”

“欧佩里诺”？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专门用来制作招牌菜“番茄浓汤烩饭”的原材料。
这么一说，最近这道菜确实变成限量供应了……原来是因为原材料不足吗？

“少了那道菜，店里的评价以及客流量下降得很快。现在情势不好，餐馆经不起盈亏啊。”
“难道你想停业整顿？”科西莫主厨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
“这也是总店的意思。何况，如果亏损扩大，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停业整顿……我检索着相关信息，试图理解人类世界中这个词的意思。
卡尔多……会变成格里芬吗？贾科莫先生、贝尼托先生、经理，甚至是科西莫主厨……大家都要离开吗？
不行，不行不行，我还有很多要学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出让他们满意的菜品，我还没有得到答案，我还……我还不想和大家分开！
“总之，找时间先和大家宣布这件事吧。”经理做出了决定。

我浑浑噩噩地离开了餐馆，当心智恢复稳定时，我已经躺在了家里。
我一定要做点什么……在餐厅停业整顿前，我一定要做点什么！
关键问题……在于欧佩里诺番茄吧，只要能得到它，餐馆就可以继续经营下去。
我一遍遍地演算着获取番茄的各种方案，但结果却并不理想。
失去了火控核心的我，即使可以凭借战术人形的经验，侥幸成功往返于原产地和卫星城之间，恐怕也很难在高危险性生物的袭击下，保护那些脆弱易损的番茄。
怎么办……塞布丽娜，快想想办法，不要真的成为一个没用的食物处理机器呀！
我赌气地双手捶打着自己，素体受击后，发出“砰砰”的声音。
等等……我似乎想到方法了！
从床铺上弹起来，我咬了咬牙，抄起了身边的扳手。
那晚，我罕见地没有打开灶台，乒呤乓啷的声响从我的房间里传出，整夜不断。

“科西莫主厨、经理，我——”
第二天一早，我着急地冲向餐厅，一把推开餐厅大门，大门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
巨大的声响将餐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向了我，而他们的身边，摆满了被关闭并封存起来的设备。
经理已经宣布了吗……但是，我是不会任由餐厅停业这种事情发生的！

“大家先别着急，我有办法，餐馆绝对不会停业的！”
科西莫主厨虽然还是一脸严肃，眼神却是尽量温和：“塞布丽娜，我和别的店里认识的主厨打了招呼，他愿意接收你。你就收拾一下，明天过去吧。”
“不，科西莫主厨，我是认真的！”我挥舞双手，拦在科西莫主厨面前，“我对我自己做了轻量化改装，空出了大部分空间，现在我的素体里可以储存数不清的东西！”
为了证明我说的话，我背过身，从没有人能看到的角度，把素体里的各种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拿，不一会就在周围堆出一座小山。
“有了这项功能，我就可以开车去原产地运番茄，就算车上的货品损坏了，我素体里的也可以带回来。你们看，能装这——么多，至少……能支撑大半个月的用量！这样我只要多运几次，总能撑到货运恢复的！”
看着堆出的小山，众人似乎燃起了希望。
“你已经拆除了火控核心了，这样太危险了。” 经理担心地看着我。
“就算没有，我力气也非常大的！经理你看！”
说着我走向餐厅里最沉重的设备，一下子把它举过了头顶。
“而且我曾经是战术人形，作战经验丰富，就算是徒手也能保护好自己的！不过嘛，经理你说得对。”
放下设备，我从素体里掏出一份战术人形注册申请书，交给了经理。
“昨天我去找了相关规则，我发现，只要我登记为民间战力，服从调配，协助治安，就可以保留火控核心，继续作为战术人形活动了哦！而且在治安部门不需要我的时候，依然可以作为普通民用人形在餐馆工作，只是需要餐馆来为我做担保，帮我交一下材料！”
“……你不是不想当战术人形，想成为厨师吗？”
“不冲突的呀！我查过了，这座城市很安全，需要调配民间战力的机会不多，我还是会经常在餐馆里的！我也不想和餐馆的大家分开呀！”
大家为什么还在沉默啊？这个解决办法不好吗？
“表我已经填完了，只需要经理签个字！审批流程很快的，改装也很快，而且，就算装了火控核心，我也不会做出什么影响到餐馆的事情！”

“他不是那个意思。”一直保持沉默的科西莫主厨突然出声，他第一个站起来，走到后厨将灯打开，“谢谢你，塞布丽娜。”
“啊，啊，不用谢……”
主厨……同意了？
“你们还都愣着干什么？营业时间就要到了！经理去签字提交申请，其他人都过来配餐！”

“来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
“试试看吧，我看小丽娜挺认真的。”
随着主厨的命令，大家纷纷站了起来，死气沉沉的餐馆再次恢复了活力。

没过几天，政府同意申请的批文就下来了，经过改装调试，我再次成为了战术人形。
今天，就是出发的日子，我把摆在桌上，经理给我准备的武器装备一溜烟地装进素体。
“虽然有点吓人，不过小丽娜改装素体之后还挺便利的。”
“肆意评价女孩子的身体是不可以的！”
“好好好，对不住对不住~”
“真是的，餐厅里的植物记得每天浇水，最后走的人要仔细确认安全模式有没有开启，我会尽快回来的。”
“放心吧，你没来之前这些事还不都是我们做的。”
确认行装都备齐了，我走到了餐馆门口。
“科西莫主厨、经理、贝尼托先生、贾科莫先生，我准备出发啦！”
“一路小心。”
“谢谢主厨关心！我走啦！”

咦，有一条紧急通知。
“因近期城内多个监测器监测到过量坍塌辐射，即日起，卫星城全体封闭。以下登记人形需在收到此条通知1小时内于就近管理处登记，协助筛查。人形名单如下……”
长长的名单末尾，写着“塞布丽娜”。

怎么……会这样。

日志模块……关闭……已确认

日志·五

塞布丽娜	所以，指挥官决定好要开账号了吗！
塞布丽娜	开通之后，要第一个关注“塞布丽娜12”哦！
塞布丽娜	由我来教指挥官使用各种功能！
指挥官	其实还没……
塞布丽娜	什么嘛！
塞布丽娜	多看看观众的评论，是真的很有用的！
塞布丽娜	上次说的危机，多亏了大家的评论才解决的哦！
塞布丽娜	决定了！为了让指挥官彻底明白网络账号的好处！
塞布丽娜	这次就把后续完整讲给指挥官听哦！
塞布丽娜	指挥官听了一定会想开账号的！
指挥官	那我听听看。

心智链接确认……无异常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
自检完成……启动中……成功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
日志模块……载入确认……成功

所属：MEL-07卫星城D5区卡尔多意大利连锁餐厅
素体型号：SSD-62D
烙印型号：SPAS-12
任务编号：无
时间：无
状态：无

“后续呢后续呢，我要听后续。”
“请直接快进到小丽娜用地狱菜品拯救餐厅。”
“难不成，最后餐厅倒闭了，小丽娜只能被迫营业当起美食主播？”
“怎么可能啦！”我急忙否认。

那个时候的我，对烹饪完全是一窍不通，仅仅是凭着一时的突发奇想，一头撞向厨师的道路，撞向与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
来到这里之后，我并非没有看到一些人形因为失去了利用价值，最后只能走向被废弃的命运。也许原本我的结局也应该和他们一样。唯一的不同……大概只是因为我足够幸运，遇到了科西莫主厨、卡尔多餐厅的大家，还有……嗯！
“我要先跟一直关注我的朋友们道谢，多亏你们，卡尔多餐厅才能顺利渡过难关。”

收到紧急通知之后。
“怎么会这样……我……我现在立刻出发，说不定道路还没来得及封闭，还来得及！”
我有些着急，不知不觉连素体都被我按出了压痕。
“不行，你的信息已经登记过了，如果现在违反规定离开城市的话，肯定会受到严厉的处置。”科西莫主厨摇了摇头。
“可是，餐厅要怎么办？”
“放心去做你的事吧，这里交给我们。”科西莫主厨露出罕有的笑容，“我整理了之前研制的新菜品，依靠新鲜感，餐馆也能支撑一段时间的。”
“……不停业了吗？”
“不了。这家餐馆已经10年了，连刚来的塞布丽娜都这么努力，我们这些老员工就更不能放弃了。”
一旁，其他厨师们也纷纷跑过来，拍着我的肩膀。
“塞布丽娜，你就安心地去干活吧，餐厅的事情，交给我们。”

城市封闭后，我被安排在城市中巡逻，维持治安。
监测数据异常的原因一直没有查明，我也一直没能回到餐厅里。
只靠着新品吸引顾客……
“卡尔多”还能坚持多久呢？
心智中的进程相互干扰，挤占着运算空间，我浑浑噩噩地在街道上游走……
忽然的一声“嘎嚓”，把我的注意力拉回到了现实。
地面上出现了一条裂缝……
啊……糟糕，素体里装的为研究新菜品而准备的食材，好像超过了道路限重……没……没有人看到吧？
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是执勤结束的时间了吗……又是什么都没做的一整天……塞布丽娜，振作起来啊！

执勤结束，我回到家，惯例登录了“综合平台”。可能是因为封闭的影响，参与网络话题讨论的人增多了。就连我很久之前试着模仿制作的招牌菜都有了不少新评论。
当时的我为了获得科西莫主厨的认可，连续半个月的时间都在钻研“番茄浓汤烩饭”的制作方法。并利用录像设备将每一次的制作过程发布到了网上。
那也是我第一次大量获得关注的时候……察觉到自己逐渐陷入低潮，我赶紧拍了拍脸颊，提醒自己振作起来。
点开看看吧，也许能得到有用的建议呢。
“刚发现的宝藏人形！大家快来看！”
“旧饭新吃！以前的小丽娜也一样可爱！”
仔细阅读每一条评论，我感觉我的情绪指数在恢复。

“同一道菜，每次都看起来不一样，小丽娜真的很用心。”

什么？
每次都看起来不一样，这条评论……是什么意思？
带着疑问，我将几次制作记录重新查阅了一遍。手法、烹煮时间、器具、光线、拍摄角度都完全一致。
最终成品的色泽……确实有一些细微的差异。我只觉得这属于数据偏差，没有当回事。
随即，我调出了那几次试吃时的心智记录，一些过去被忽略的信息呈现在眼前——
虽然都是市场售卖的欧佩里诺番茄，但是个体的水分、成熟度、含糖量全部存在差异，这也导致口味产生了处于误差值内的不同……我做的菜，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这种误差值，不应该被计算为“误差”，而应该被特别关注吗？

红色的番茄在心智记录中滚动，掉落进金属的洗菜盆里，细小的西芹切块被震得弹到半空，3cm、4cm、5cm……
“因为缺水，所以要切得更长来保持口感……因为新鲜程度下降，所以要缩短炖煮时间……”
我将自己的心智功率调到最大，捕捉着这些零碎片段和结果中的共性。
不同大小的切块拼合在一起，变回了完整的形状。各种材料如同活了一般，排成队列，蹦蹦跳跳地带领我走向一个我期盼已久的结局。

厨师们利用不同的处理方法来保证的，只属于自己餐馆的特色味道……
那么，不一样的食材，如果经过不同的处理方法，味道会不会也能——

对于人类来说，这或许需要大量且漫长的时间与经验来支撑，但我是人形，只要分析成分，快速模拟演算，很快就能锁定到几种最合适的方法吧！
“好！战术人形，塞布丽娜，现在开始执行任务！”

“科西莫主厨、贝尼托先生、贾科莫先生，我想到办法了！”我端着一筐番茄，一把推开了后厨门，身后留下一左一右的一排浅坑。
“塞布丽娜？你不是应该在执勤么？”
“听我说听我说！圣马尔扎诺番茄！煮时间！长！迷迭香！餐厅有救了！”
科西莫主厨露出苦笑：“塞布丽娜，你冷静一点，慢慢说。”

我清理了一下心智，试图让我过于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尽量有条理地叙述我彻夜运算一整周，甚至连执勤时都在偷偷开小差才找出来的方法。
“我把市场上所有种类的番茄都买下来进行了分析，根据演算结果显示，其中和‘欧佩里诺番茄’性质最接近的是‘圣马尔扎诺番茄’。然后我进行了大量实验和演算，发现只要多加20克白糖，10克迷迭香，再比平时多煮5分钟，用它做出的成品，就能呈现出和欧佩里诺番茄所作的成品几乎完全相同的色泽与口味！”
厨师们表情复杂地看着我，迟迟没有人说话。
“另外，我还试着处理了现在可以买到的白蘑菇、本地牛肉、西芹、奶酪……方法、方法都在这里！”我将打印出来的菜谱和食物处理方法塞到每个人手中。
趁着大家在看食谱，我快速地把连夜处理的食材拿出来，摆到操作台上，“试试看吧！我用我未来一年的工资担保，绝对有用！”
简单阅读过手中的资料后，科西莫主厨看了看堆满后厨所有操作台、已经处理好的食材，于是叹了口气，接着说：“好吧，这次就由我来掌勺，塞布丽娜你来配合我。”
科西莫主厨则仔仔细细地将步骤一字不差地背下来，然后再一条不落地“机械执行”起了菜谱。
这样的错位，让我的心智产生了一些混乱。

不多久，空气中飘来由番茄和肉汁一起烩煮产生的浓郁香气。
由肉汁和番茄的汁水浸泡而成的米饭澄黄油亮，青葱翠绿的迷迭香点缀在米饭之上，周围散落着一块块切成方形的番茄。
烹制好的菜品已经装盘完毕，这正是“卡尔多意大利连锁餐厅”的招牌菜品“番茄浓汤烩饭”。

从外观看起来……就和以前的“番茄浓汤烩饭”完全一样。
这次的“完全一样”，没有忽略“误差值”。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科西莫主厨身上，科西莫主厨则摆着他那万年不变的严肃表情，用餐勺盛了一勺，送入口中。
餐厅内一片寂静。
放下勺子，科西莫主厨转头看向了我，带着微笑。
“塞布丽娜，你成功了。”

“在那之后，餐厅无论是新品还是招牌菜都恢复了正常供应。”
“我也因此彻底摆脱了只会机械执行菜谱的评价，晋升成了一名帮厨哦！”
“故事到此结束，怎么样，是不是很了不起？”我得意地等待直播间观众的评论。

“好感动！”
“确定不是编的吗？既然有工作了，小丽娜为什么还要继续直播啊？”

为什么？

我思索片刻，对着摄像头给出了答案。
“那是因为想用不同的做法，做出相同的味道。”
评论里嘘声一片。
“什么嘛，这根本算不上是回答。”
“看来是有内情，预言家在哪，不要让我求你出来。”
评论区一片热闹，而我的心绪却已经飞远了。
因为想要寻求答案，我在“综合平台”上传了我的第一份菜品。这些素未谋面的支持者们，不断坚定着我成为厨师的信念。
如今的我，已经能够利用人形的特长，通过系统分析来确定食材的处理方式和调料的用量，摒弃所有因素，制作出口味完全统一的菜品了。
这是专属于卡尔多餐厅的味道。

然而……光是这样，还不够，戴上厨师帽，我就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厨师。
而真正的厨师不应该仅仅局限在一张菜单里，而是要做出更富有创造、更富有情感、从未被记录过的崭新菜品……
即便我只是人形，只会“机械执行菜谱”的人形，但只要我持续追寻……总有一天会制作出只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菜品吧。
一定会有这一天。

日志模块……关闭……已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