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玖/日志

日志·一

琼玖	指挥官，我听美玲说，昨天傍晚17:10，艾莫号收到了一批包裹。
琼玖	但是，那里面，本该属于我的包裹不见了。
琼玖	我检查了昨天17:15到刚刚的监控记录——
琼玖	在匹配包裹尺寸后，我推断，可能是美玲把它误认成您的包裹，送到了指挥室。
指挥官	送到我这里了？
琼玖	嗯，因为是我拜托赫丽安邮寄过来的，寄件方大概率写的是格里芬。
琼玖	美玲可能看到就直接当成是您的包裹了。
琼玖	所以……可能要麻烦您帮我挑出来，或者您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自己去找也可以。
指挥官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指挥室有点混乱，还是我找吧。
琼玖	那太好了。我来艾莫号有些匆忙，当时只携带了少量必需品。
琼玖	赫丽安又很忙，催了她一阵子才把其他物品寄了过来。
琼玖	这次送到的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我给她的明细清单估计只整理了三分之一。
指挥官	格里芬……现在生意还不错？
琼玖	嗯，虽然比不上您在的时候，但相比重组后的那段时间好太多了。
琼玖	这么说来，还没有跟您说过当时的事情呢。
琼玖	您想听一听吗？关于您离开格里芬之后的事？如果还是不想接触的话，也没关系。
指挥官	没事，来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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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格里芬与克鲁格军事承包与安全顾问服务公司策应战备队
素体型号：SSD-62G
烙印型号：QBZ-191
任务编号：█-█-█
时间：第4天
状态：已完成

下午2点，今天阳光还不错。
刚执行完任务回来，我走在格里芬的走廊上，思考着接下来是去咖啡厅休息一下，还是去保养我的信号增幅器。

走廊玻璃外的绿植郁郁葱葱，但我视觉模块中好像出现了一些黄色的叶子，上面有虫蛀的痕迹——
绿植有专业的园林机器人定时打理，理论上，这些叶子很快就会被清掉。
机器人坏了？程序故障？不太对啊。
不过这么说起来，最近，格里芬气氛确实不太对。
近来，出任务的频率直线下降，任务难度也有所降低，甚至，任务情报还会出现疏漏。
这是指挥官还在、格琳娜还在的时候，完全没有过的。

就在刚刚，出任务的时候，队里的新人还念叨着格里芬要没了，大家马上就没地方住了，说不定还会被拆成碎片卖到垃圾场，然后因为电量还有剩，突然半夜心智苏醒要寻找自己的躯干……什么的……
格里芬，没了？
这笑话也太不好笑了！

我的通讯终端响了。
任务已经结束，是谁找我？

……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我盯着通讯终端的屏幕，看了足足有5分钟。
格里芬……真的没了。
不，这么说不太准确，按照邮件的描述——格里芬，要重组了。
格里芬整体的规模受到了严格限制，能留下的很少。大多数人形，都要从接受安置和自寻出路中二选一。

接到邮件的时间稍有先后，走廊上，人形们渐渐停止了活动。她们大多都像我一样，盯着手中的通讯终端发呆。
我似乎听到了隐约的抽泣声。
这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
“大、大家怎么都低头不说话啦？啊……这不是静止画面吧？”
好像没什么用。

但好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形接受了这件事，开始安慰起身边的人形。
在加入格里芬前，那些人形大多在其他地方工作过。在她们的努力下，气氛稍微不那么沉闷了一点，大家开始讨论起自己今后的打算。
“格里芬之后会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我都想留在格里芬……出去之后，我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留下的名额很少，我准备让给其他人。”
“别想那么多啦，总是有机会的。”
“我记得是不是说会发一份安置工作列表？总之先看看能做什么吧。”

通讯终端上，我所在的小队频道里，成员们也开始讨论起各自的去留。
我没有思考很久就做出了决定。
我要留在格里芬，作为战术人形活动。毕竟，我就擅长这个嘛~
“嗯……那我就留一下大家的联络方式。如果之后出任务到同一个城市，好歹还能约个见面，聊聊天什么的。”
其他队友都选择了离开格里芬，但只要不是去污染区，通讯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
接下来，就要把申请书写好上交了。

“你这么快就决定了？”办公室里，赫丽安有些惊讶。
“我加入格里芬也没多久，格里芬就让我参与了不少大型任务，确实，那些任务不太好做……但终归格里芬还是胜利了，我也保护了很多同伴。虽然……指挥官离开了。”
赫丽安推了推眼镜，表情看起来有些怀念，但没有回答我。

“在重组期，格里芬大概会遇到不少问题，我想要在新的格里芬继续保护大家。”
“……大多数人都在犹豫，有不少给我交了申请书又撤回的。你真的不再好好考虑一下？”
“不用了，我要留在格里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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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二

琼玖	指挥官，您看——
指挥官	这是什么矿石吗？
琼玖	准确来说，是玉石胚子，我之前拜托赫丽安寄过来的。
琼玖	当时收它可是费了点功夫的哦。
琼玖	原本和卖家商量得好好的，最后却差点被第三方截了胡。
琼玖	之后的工作安排得很满，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卖家耗下去。
琼玖	后来，找了一些相熟的朋友，从中斡旋，才按照谈好的价格买了下来。
琼玖	所幸没有闹到撕破脸，毕竟那个卖家虽然不道义，但总能找到一些好料子。
指挥官	你解决问题的方法这些年变了不少。
琼玖	环境变了嘛，调整自己的处事方法，才能保持本心，继续生活。
琼玖	格里芬也是这样，在坚持原则的基础上，不断调整，才延续下来了哦。
琼玖	对了，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说完，指挥官要不要再听听？
琼玖	正好，无论是您还是我，距离下一项工作开始都还有些时间。
指挥官	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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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
自检完成……启动中……成功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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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格里芬与克鲁格军事承包与安全顾问服务公司<s>策应战备队</s>
素体型号：SSD-62G
烙印型号：QBZ-191
任务编号：无
时间：无
状态：无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陆续都做出了决定。
选择接受安置的，一批一批坐上了开往各处的车；而选择自寻出路的，也陆陆续续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三三两两离开了格里芬。
送别的时候，我没有仔细观察过大家的表情，但想必……有不舍，有期待，有沉重，也有茫然吧。

格里芬在重组，外面的整个世界也在悄然无声而又飞快地变化着。
在格里芬里，我的感触并不真切，但从通讯终端上的消息里，我知道了很多外面的事情。

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并入罗联，在罗联的管控下，人类赖以生存的各个城市群开始发展起来。在这些城市群里生活的人形们，如果有明确的权限归属，就不会被当做废品抓走，拆成零件卖出去。
对于自寻出路的那些人形而言，这确实算得上一件很好的事情了。

然后，P.M.C.规模受限，行业持续收缩，剩下的那些，全都归到了新成立的非军事力量管理局下。
非军事力量管理局……
格琳娜现在就在那里吧？
她现在应该忙得焦头烂额，刚成立的新部门，要管理的还是之前几乎不受控的武装力量。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来格里芬看看……

至于格里芬——重组后的格里芬，和以前很不一样。
我原本以为，在新的格里芬里，我只需要按照安排执行任务，闲暇时去咖啡厅，和其他人形聊天开开玩笑就好，可没想到花费在“闲暇”上的时间会这么多。

让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是AA-12。
这已经是我两天内第五次路过咖啡厅，也是第五次看见她趴在咖啡厅的桌子上，好像姿势都没怎么变过，手里还抱着一个罐子。
“这是……电量太低，休眠了？AA-12？”
“……哦，191……没任务做吗？你管我啊。”

……还真没任务做……

我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顺手把她手里快要掉在地上的罐子摆正，放到桌子中央。
罐子里装的是白色的方糖块，看起来应该是之前咖啡厅的备货，也不知她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怎么了，一直趴在这里？”
“……”
AA-12打开罐子，丢了一颗糖进嘴里，没理我。
“唔……我猜猜啊，模拟训练没做好？”
“都没什么任务，训练干什么……”
“那就是……昨天晚上休眠做梦，结果梦都没做完，就醒了，现在非常想知道后续？想再次休眠把梦做完？”
“……人形，做梦？你是说情境模拟吧……那有什么好做完的。”
“欸真的？我还想着能不能找个空间把那些数据都存起来呢~”
“存起来干什么？”
“嗯——拿来当电子战素材？把它们混杂剪切，制作出海量的冗余数据，污染敌方系统，让他们在战场上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无语地看了我一眼，把头扭到了一边。
“说说呗，我在这里呢。”

她维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有好一会，才低声说了一句话。
“……琳娜…………台……”
这句话，我没完全听清。但通过几个有限的发音，我也大致猜出了她想说什么。
“我知道了，你是在怀念格琳娜的深夜电台，对不对？”

好，目光开始游移了！
“咳咳，亲爱的各位久等啦，又到了每天的倾诉时间！哎呀，现在没看到来信呢……”

AA-12又趴了一会，拿起了自己的通讯终端。
“好，收到一条来信，‘现在感觉好不习惯，我想过以前那样的生活’，哎呀，有点语焉不详，不知道这位听众能不能解释一下呢？”

没过多久，我的通讯终端又响了。
“看来这位听众正在听我的节目，她的答复是——”

盯着屏幕上的字，我没继续读下去。
“现在的生活很清闲，但如果没有任务做，单纯的清闲显得很没有意义。我是战术人形，而且是战斗能力很强的战术人形，不能整天就呆在这里。”

其实……我也有和她一样的感受。
我留在格里芬的原因，是想要继续保护大家。
可就这么聊聊天，每天无所事事，算是保护吗？

怀着这样的疑问，我推开了赫丽安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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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三

琼玖	唉……怎么会这样……
指挥官	发生什么了？
琼玖	还记得之前和您说过的玉石胚子吗？我最近想用它雕个挂件，所以就切开了。
琼玖	但切开后发现，它中间居然有一条裂缝，几乎贯穿了整块石料。
琼玖	这次真是看走眼了。
指挥官	这种情况很正常吧？
琼玖	嗯，虽然可以通过打光的方式来观察，但石料只有在切开后才能真正确定其品质。
琼玖	但我的积蓄肯定不够去买人家切好确认过的料子，只能依靠经验来“盲选”了。
琼玖	可惜我的眼光还不够专业，需要继续锻炼。
指挥官	那这块石头就废了？
琼玖	当然不是，虽然原本的计划是无法施行了，但可以通过调整样式，让这块料子获得新生。
琼玖	也许在眼前的绝路上，继续探寻几步，就会柳暗花明呢。
琼玖	这可不是盲目乐观哦，格里芬重组后的一段时间，我就是依靠这种执着坚持住的。
指挥官	看来上次的故事又要继续了？
琼玖	应该是，毕竟现在我们——恰好又都有空闲时间了。
指挥官	……先聊聊当时的情况吧。

心智链接确认……无异常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
自检完成……启动中……成功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
日志模块……载入确认……成功

所属：格里芬与克鲁格军事承包与安全顾问服务公司<s>策应战备队</s>
素体型号：SSD-62G
烙印型号：QBZ-191
任务编号：无
时间：无
状态：无

吉普车行驶在返回格里芬的路上，AA-12将帽子盖在脸上，似乎进入了休眠模式。
但我知道，她根本没有“睡着”。
吉普车无声的颠簸仍在继续，如同行走的倒计时，加重着她的焦躁。我相信不出一刻——

“191，我要烦死了！”
果然，她开口了。
“别生气嘛，好歹这次拿到了30%的佣金，还有补偿呢。”
“这是钱的问题？那群势利眼是不是有病？打出去的子弹还要让我塞回弹夹？”

是的，我们好不容易接到的任务，又被中途叫停了，在我们已经抵达目标地点准备行动之前。理由是，委托方经过综合考虑，认为当前的火力配置冗余——他雇佣了其他队伍，不再需要格里芬的火力。
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

至于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还要从我上次和AA-12谈过心后，去找赫丽安的时候说起。

那时，我去到了赫丽安的办公室，向她说明了我的想法。
赫丽安思考片刻，将重组后的格里芬的真实现状告诉了我——格里芬的力量被大幅削弱，虽然前往非军事力量管理局的格琳娜还在努力为格里芬引荐，但真正会向格里芬提出委托的已经很少了。

原高层进入非军事力量管理局的事情是真，但是格里芬被勒令重组的事情也是真。
在经历缩编后，格里芬与那些小型P.M.C.差不了太多，有些委托我们已经做不了了……至于那些我们可以承接的委托，委托方又有了更多选择。
更何况……现阶段，“与重组后的格里芬合作是否安全”，这件事还有待验证。

委托方在观望，在他们结束这不知终点的观察期前，大部分委托都变得不稳定。
能够推脱的，会直接拒绝合作；抹不开面子的，则会像这次一样，随便找个理由中途停止。
支付部分违约金，总好过承担更多无形的风险。

我相信，在格琳娜的帮助下，证明重组后的格里芬并无风险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问题就在于……没有时间了。

编制虽然缩减了，但是格里芬依旧维持着以战术人形为主要战力的结构，这带来了高成本的维护费用。
然而，就像现任领导者赫丽安所说，这是格里芬的优势之一，也是格里芬一直以来的招牌。
我们无法放弃，也绝对不能放弃。

根据情报来看，目前市场上已经出现了多个以格里芬为背书的组织，他们有些能力不济，有些坑蒙拐骗，离谱得各有特色……唯一的共通点是，他们与格里芬毫无关系。
说来还有点好笑，对于格里芬，委托方大多敬而远之，他们却认为这能帮自己接到生意。
这种谎言，或许……也就能在污染区那真假消息无从分辨的地方，利用信息差，骗骗消息闭塞的可怜人。

“我明白你们的担忧，可现阶段……可靠的，能够做到最后的任务确实不多。”办公室里，赫丽安回答我。
“那就把姑且能做的任务分给我们吧。不用太在乎对方的态度，只要不是负盈利就好。我……和AA-12都想多做些事。”
“可是这样，你和AA-12……”
“现在，我们没有选择。也许真开始合作后，委托方就不会犹豫了呢？放心吧，我和AA-12会用实力告诉他们，格里芬依然优秀。”

时间回到执行任务的今天——
可惜，委托方用切实行动告诉我，他们对此并不买账。我和AA-12两人就算素体性能再好，也比不过曾经全盛时期，能够派出一队又一队人形的格里芬。
不过……至少，我们得到了一些补偿金和按比例结算的委托费用。
这些钱，也许对于曾经的格里芬算不上什么，但现在，确实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191，我们不能就这样下去！”后座的AA-12在礼貌地做出一些发言后，坐了起来。
“那当然了，再去找赫丽安聊聊，下次一定让委托有始有终。”我出声安慰。
也许是因为之前我短时间排解了她的忧虑，AA-12对我还算信任，她重重地靠回椅背，无聊地看向了窗外。
但我也并没有敷衍，我……确实还需要做出一些改变。
留在格里芬，我是想要救人于水火，而不是想让自己跟着它一起成为这座城市沉默的阴影。

返回格里芬后，我便前往了赫丽安的办公室。
任务终止的命令是她下达的，她也自然明白我的来意，她尴尬地推了推眼镜。
“AA-12还好吗？”
“暂时安抚住了，可下次我不保证能拦住她直接硬来。说实话，连我都想登门拜访，在委托方面前比划一番，让那些人再想想哪边才是应该被放弃的冗余火力。”
“唉，要不还是算了，我会想办法提供更可靠的委托。”
“那不是又绕回去了？而且格里芬承接的委托越少，观望的委托方们就会越担忧。是不是委托来源被管制了？是不是已经没有能力完成委托了？这些猜测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赫丽安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们现在连非军事力量管理局的面子都不愿意给了。”
“非军事力量管理局建立时间不长，自己都还没能完全立住脚。它所管理的P.M.C.还是我们的同行，这些同行撑死了不敢恶意为难我们，但不会放弃利用一些手段，和我们竞争。”
“……我会准备更详细的介绍材料，经费也会多拨一点过去。”
“嗯，这么做没错，但我还有一个想法——再多让他们了解一些我们的做法如何？”
赫丽安皱眉，显然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现在不是以前，以前的格里芬……有着绝对的火力优势，还有各方背书。但现在，这方面的优势变小了，即使略微降低价格，也很难让委托方满意。降太多费用又会陷入无底线的价格战，我们会入不敷出。”
“你是想争取低端市场？”
“我也没想好，但总之，多想想不是什么坏事。先把下一个你觉得不靠谱的委托给我看看？”

赫丽安将信将疑地将委托资料同步了过来——这是一份来自富商的委托，委托方的名字我也略有印象。
我记得……他曾经在某次委托结束后，宴请了指挥官和格琳娜，大有一种从此以后就是一辈子的朋友的意思。
只可惜，人类的一辈子，此时看来确实太短暂了。

指挥官也是看透了这些人情冷暖，才决定离开的吗？
我不确定……但我会好好守住格里芬。
只要游子的故乡还在，就总有江湖再会的那天。

“是格琳娜介绍的委托吧？”
“嗯，但格琳娜给过来的时候，也只是说可以试着接触一下……对方明说了需要通过竞标的方式来。”
又是这种典型的“给个机会”，对方恐怕连格里芬递交的标书都不会太仔细看。
而这种“机会”甚至还不如之前的委托，如果没有中标，格里芬就什么也得不到。

“这个希望真的太小了，我建议放弃。”
我没有回应赫丽安，而是认真地看起了委托内容。
很快，我心中有了答案。

“接触一下吧，只是可能需要格琳娜想办法在投标会之前，安排一次与委托方的见面机会。”
“所以……你让他们了解我们做法的方式就是多聊聊？但你应该也知道，说好话，只能和对方达成表面合作，对实际工作并没有帮助。”赫丽安犹豫片刻，又补了一句，“还有，你经常说的‘江湖’那一套，肯定也不行。”
“有没有用，也要等见了再说，时间……嗯，我想想，尽量定在10天后到招标会之前吧？我和AA-12这几天要做些准备。到时候一定会让对方感受到格里芬的诚意。
“啊对了，赫丽安你是格里芬的领导者，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吧？我如果哪里做出格了，你直接把我关停就完事了。”

赫丽安盯着我看了片刻，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不会这样。”
“你也知道我不会这样啊，放心等着吧，准备好后我会和你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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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四

琼玖	指挥官，那块料子的处理方案我已经想好了。
指挥官	这么快？
琼玖	只是在正常的预估范围内啦……
琼玖	毕竟这些年，我积累了不少玉石知识，雕刻手艺也有所提升嘛。
琼玖	但因为这个意外，原定的样式、工艺都进行了调整，额外消耗了不少时间……
琼玖	与之相关的所有计划都难免有或多或少的推迟……
琼玖	……唉，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琼玖	不知道过上几年，我是不是可以更加从容、灵活地处理，这样计划也就不会被打乱了。
指挥官	说起来，你这……算是强迫症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琼玖	诶？怎么您也这样说，合理安排时间可是好习惯。
琼玖	我只是习惯比一般人要更加精确一点。
琼玖	而且，把握时间就等于把握生活。
琼玖	不然——忙碌的指挥官，怎么可能一次次都恰好有时间听我讲故事呢？
指挥官	果然不是错觉，你在配合我的日程。
琼玖	是啊，我认真观察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能够跟上您的工作节奏、做出与之匹配的计划。
琼玖	这还都要仰仗我的“强迫症”哦。
琼玖	所以这次，就来讲讲它的诞生怎么样？正好和之前说起的事情有关。
指挥官	好吧。

心智链接确认……无异常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
自检完成……启动中……成功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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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格里芬与克鲁格军事承包与安全顾问服务公司<s>策应战备队</s>
素体型号：SSD-62G
烙印型号：QBZ-191
任务编号：无
时间：无
状态：无

“赫丽安女士，格里芬的标书我一定安排人认真阅读，具体事项我们投标会上再明确明确。”
委托方亲自将我们送到了公司门口，态度十分客气，与早上刚刚见到我们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嗯，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调整。抱歉今天耽误您的时间了，会议比预期得要长。”
“没事没事，是我们安排的时间太短。赫丽安女士，真不需要我派司机送您二位去车站吗？”
“不用，相信我们之后还会有多次合作，我们熟悉一下这座城市也好。”
对方没有再多说，只是与赫丽安握了手，脸上是生意场上最常见的、面对合作伙伴的笑容，虚假却又真实。

我与赫丽安走在白区的街道上。
这座白区城市的发展时间比较长，基础设施建设完善。我们周围的，是耸立的高楼大厦与宽阔的马路，身边一辆辆豪车飞驰而过。便道上的行人衣着光鲜，虽然表情各异，但没有那些我见惯了的、直截了当的敌意和戒备。

如果只看眼前这副光景，很难相信污染区的糟糕。
如果不了解这个世界，也很难感受到在这里生活的人们温和下的冷漠，以及和平美好下涌动的暗流。
指挥官，您更讨厌这里吗？
但我却觉得，哪里都是一样的，我们去哪里都无法逃离。
……但也许你所前往的污染区，要更能快意恩仇一些吧。

“想什么呢？”赫丽安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嗯~我在想，穿着西服的赫丽安，看起来更适合这里哦？如果把单片眼镜摘掉，稍微打扮一下，一定是超级受欢迎的企业白领。”
“真、真的？”赫丽安有一瞬的动容，“咳，我是说，也许我们的营业额上来后，可以将总部迁移到这种建设完善的白区城市里来。”
“想得很远啊，这才谈了一笔生意。不过看委托方那个样子，应该是十拿九稳了，如果顺利，之后也会给我们更多委托。”
“没有商人会拒绝一本万利的生意。多亏了你和AA-12准备的标书——尤其是那份只有一页纸的材料。没有消耗太多资金和人力，我们就达成了目的。”
“毕竟，经商的关键，是了解客户真正的需求。只是我没想到，我们这次运气这么好，居然还找到了那份‘另外的谈资’。”

这并非谦虚，几天前的发现实属偶然。
虽然曾与赫丽安夸下海口，但我其实并无十足把握。
毕竟，最初，我只是觉得……或许格里芬可以依靠多年来的经验，针对委托进行更详尽完善的分析，甚至涵盖并统合周边信息，以此次委托为基础，形成一套可以沿用的预案模板。等这些都做好，或许还能稍微依靠一下过去的“人情”，说服委托方考虑选择我们。
我也并不是想要说大话，但无论是快速消瘦的赫丽安，还是日渐暴躁的AA-12，以及更多的、留在格里芬的人形，都需要一点希望和信念。
而鼓励大家，是我所擅长的。
……虽然在没有实际改变的情况下，这种鼓励生效的时间很短。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
在格琳娜的努力下，对方终于同意在投标会开始前与我们见一面，时间定在了早上11点。
我很清楚，对方绝对没有与我们共进午餐的意思，如果我在半小时内无法让对方对格里芬的方案产生兴趣，那么我们甚至没有必要去参加投标会。

这次委托，其实只是一次简单的护送任务，而标书其实我也早已写好。
除了标书外，我手中还有厚厚的一沓资料——这是AA-12以及赫丽安帮忙搜集到的，其中包含委托方的部分公开个人信息、近年相关的新闻、委托方产业的财报以及委托方近年来的雇佣记录等。
在这里面，有份只有一页纸的材料。
“如果委托方对我们的方案都表现得兴致缺缺，那张纸，就不要拿出来。”在看到这份材料时，赫丽安这么嘱咐我。

还是……再把标书和资料都整体看一遍吧。多了解一些，至少等会的会面不至于无话可说吧……
如果能够提前将话题串联好，我们的商谈应该可以更顺畅，首先从让对方翻开标书开始，这很重要……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资料显示，委托方最早依靠着安全区内各地之间的食品贸易起家，一度呈现垄断态势。近年来，公司运营受到干涉，让出了部分市场，但也和一些大型企业建立了稳定的合作关系。
但不知是公司发展方向有变还是个人工作习惯，这两年，已经在按部就班、持续发展的委托方，又开始间歇性地跟随运输车队在各个城市间进行商业活动。
所以，这次的护送委托，重点不仅仅在于货物，更要兼顾委托方这个人……

最后，我翻出了那份只有一页纸的资料。
这份资料上，其实只有一个地址。说是地址，也就写了一个非常偏远的卫星城的名字，和卫星城城区编号，没有精确到哪条路。
住在这个区域内某个地方的，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这个孩子……很可能是委托方在之前的动乱中失散的亲人。
信息可信度至少有70%，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一个相当高的数字了。
委托方之所以频繁地跟随运输车队前往各个城市，很可能就是在找这个孩子。

至于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一点……
之前，看委托方个人信息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虽然近年来，城市间的运输通道比以前安全了不少，但这样一位已经立住脚、管理着大型集团的商人，当真需要定期随运输车队行动吗？
是实地考察？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呢……
循着这个思路，我去重新比对时间线，查阅了有关委托方的所有公开资料。我发现，在几年前，委托方出现了一些家庭婚姻方面的问题，甚至一度导致企业的股票下跌……而那时恰逢动乱，大概解决的结果不是很尽如人意。
问题的起源是……我翻阅着一则则新闻，它们有些来源于正规期刊，有些则是网络上捕风捉影的消息，真假难辨。
但我隐约感到，能够解答我的疑问的答案，也许就在这些讯息背后。
在赫丽安、格琳娜、AA-12，还有很多人的共同努力下，现在，这个“答案”，就写在了这张纸上。

离11点还有5分钟，我和赫丽安站了起来，准备前往会面室。
今天之前，我并不相信运气。
人形是更为理性的个体，所有的结果都能够利用逻辑运算追溯起因。
……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能发现委托方有关家庭方面的问题，是小概率的事；而我们能顺利找到委托方失散的孩子现在所在的大致区域，更是小概率中的小概率。
而促成这些的……很可能就是运气。
希望这运气能多伴随我们一些时间吧。

……

时间拉回到现在，难得的休息时间，我和赫丽安继续在街上闲逛。
“现在想想，还是运气太好了，一切都在按照我们的设想发展。原本委托方对我们提供过去的方案，只是略有兴趣，我就把那张纸交了过去，没想到委托方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你认为，这只是运气吗？我不这么觉得。”赫丽安摇摇头，“这是你为了优化方案，不断比对已有资料，发现了委托方行为的异常，再以此明确资料收集方向，进而推导出的结果。”
“当时没觉得是异常，我也只是发现了这位委托方几次参与贸易车队运输的共通点……”
具体一点来说，我发现，虽然时间上呈现不规则性，但是委托方跟随运输车队行动的地理范围却出现了一致性。

幸运的是，其中几次运输任务，他都有雇佣P.M.C.队伍。
在格琳娜的帮助下，我得到了那几次委托完成后，P.M.C.所提交的报告。报告里，我发现了委托方经常会在某些城市进行超出常规范围的停留。

“他在寻找什么。”
这个结论在我心中逐渐清晰，继而，“如果我能够了解并帮他找到线索，相较其他P.M.C.，有些多此一举的格里芬就会显得更加‘可靠’。”
而这种可靠，或许就能成为格里芬与委托方们重新建立合作的基石。
我想，也许这种方法，能让格里芬找回更多的机会。

在以后接任务的时候，哪怕没能像这次一样，发现类似的“异常”，只是利用格里芬多年积累的经验，配合详尽的资料，制定出的扩展性方案，也一定会比其他竞争对手提供的方案更能吸引委托方。
只是每次可能都要花点功夫，让对方认真看看格里芬提交的材料……

希望这次合作的建立能够是个很好的起点。
当然，如果还是不行，我一定还可以找到更多的方法——如果强敌无法正面打败，不就到了侠客们飞檐走壁、各显神通的时候了吗？

“不过，你搜集资料多了解是好的，但是提交上去的行动计划也太细了吧？”赫丽安看向我，表情有些无奈，“不是每个委托方都能接受护卫把自己的用餐时间精准到秒。”
“这也是为了保证委托方的绝对安全嘛。而且，收集了那么多信息，不合理利用细化一下安排，不是浪费了。计划够细致，人才安心。”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吧？这叫什么，强迫症？你什么时候有强迫症了？”
“人形和人类不一样，改变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啦！而且，我觉得……这样，可能对我们接任务更好一些。”
“好不好我还不能给结论，但人形有强迫症已经有点奇怪了，你刚才，甚至还在为自己的强迫症辩解啊？”
“好啦，我会改的。嗯，会的。啊，提醒一下，距离我们进入车站大概还有5分钟，赫丽安你要不要准备一下需要出示的证件？”
“……”
赫丽安叹了口气，开始翻找起自己的证件。拿起证件时，她停住了动作。
“怎么了？”
她抬起头，表情严肃，这让我也不由得站直了身子，心智开始排查起可能出现的疏漏。
赫丽安皱着眉，缓缓将她的证件举到我面前，照片上的她穿着制服，头发工整地梳在耳后，严肃而认真。
“我把眼镜摘了的样子，真的还不错？”

日志模块……关闭……已确认

日志·五

琼玖	指挥官，那块料子我雕好了。
琼玖	我顺着裂缝进行了切割，将不规则的边缘调整成了崇山峻岭。
琼玖	令人惊喜的是，有一些杂色渗在料子里，随着切割显现了出来。
琼玖	那些杂色大多是白色和灰色，就像是云层，给山添上了一些意境和灵动，让它看上去更像是侠士们隐居、修炼的地方了。
琼玖	这块料子总算是没有浪费。
指挥官	但我看你不是很开心？
琼玖	不愧是指挥官，虽然结果不错，但毕竟和最初的计划相去甚远。
琼玖	想不到我居然看走了眼，画了成百上千次的图样设计竟无法落地……
琼玖	甚至雕刻出来的物件也不再适合当做礼物……还是有些丧气。
指挥官	原本是要送人的？
琼玖	……是，想要送人。为此，我还一直在锻炼自己的雕刻技巧。
琼玖	可是现在却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补救……
琼玖	不过，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我一定可以再找到一块美玉，将它亲手送上。
琼玖	指挥官要耐心一点哦？
指挥官	啊？是要送给我？
琼玖	——现在这个时间点，指的是另一种含义。
琼玖	指挥官，要耐心一点，听我接下来的故事哦……
琼玖	一段暂时告一段落，却又是揭开序幕的故事。
指挥官	好。

心智链接确认……无异常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
自检完成……启动中……成功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
日志模块……载入确认……成功

所属：格里芬与克鲁格军事承包与安全顾问服务公司<s>策应战备队</s>
素体型号：SSD-62G
烙印型号：QBZ-191
任务编号：无
时间：无
状态：无

“你……你当时说有用的！你说的！不算数！赔我！赔我！”赫丽安将双手狠狠锤在吧台上，看起来已经有些迷迷糊糊。
“你再锤两下，手就会骨折了哦？别闹了。”
“我……我闹什么了？眼镜……你让我摘的，摘了之后——之后，也没受欢迎啊？而且……隐形眼镜还不舒服……呜……不舒服啊！”
“那你把眼镜戴回去啊。”
“我就不！就——不——！”
3、2、1……
“唔——！”
我分秒不差地把桶送到赫丽安面前，成功规避了被老板索要清洁费的危机，并为自己的熟练感到可怜。

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一年，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格里芬终于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时间。
现在，即使没有格琳娜的引荐，格里芬也能稳定接到各类委托。
委托方们有着自己的社交圈，在口口相传中，格里芬的安定与专业重新得到了肯定。
以稳健著称的经营风格，以及赫丽安认真守信的态度，也让他们更加安心地将那些重要的委托交给我们处理。
侠客飞身跃上城墙，为将领开启入城的大门——这就是我与赫丽安的合作方式。

我隐约感觉，自己终于攀上了更高的城楼，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而我希望，有一天，自己能看得再远一点，看到那位久违的故人。
但在此之前，就由我，来协助赫丽安守护好格里芬吧。

时间到了晚上，店里人流开始密集起来。
滴滴——通讯响起，是AA-12。
“191！你和赫丽安在一起吗？她约了我来办公室，说你也会来——我现在就在办公室！办公室一个人都没！干嘛啊？耍我吗？”
我看了眼面前的赫丽安，她已经趴在了吧台上，看起来睡得很熟。
“喂喂？有人吗？”
“不好意思，忘了通知你，会面约改到明早……10:30吧，还是在她的办公室，我会敦促她准时来见你的。”
按照赫丽安目前的情况，到明早10:30，应该就可以恢复清醒与理智了。

第二天早上10:30，和我预测的一样，衣着整齐的赫丽安坐在了办公室里，依然固执地戴着隐形眼镜。
“根据前段时间的委托来看，相比前些年，单个委托所需的人形数量有了明显缩减。我认为，在这种趋势下，重新组建长期合作的人形小队很有必要。”
“所以，你希望我和AA-12组队？”
我看了一眼AA-12，她坐在沙发上，头扭到一边，没有看我们。
但依照她的性格……如果没有立刻反对，那就是默认了吧。

“不止如此。”赫丽安将一份份简历同步给我，里边是目前留任格里芬的人形们。
“QBZ-191，我希望你能够作为队长，组建一支多人队伍。你可以从现有的简历中，挑选与你和AA-12协同性高的人形作为队员。”
“队长？嗯……没问题，但我需要仔细研究一下这些简历，可能还要有针对性地进行性能测试，这个可以接受吗？”

赫丽安的表情有些讶异。
“你不抗拒？你不是一直更喜欢独自作战吗？”
“我们的战场变了，我的作战方式也变了，这很正常嘛。”
“你愿意就好。不过，目前格里芬接到命令开始组建小队的不止你们，如果犹豫太久，人才是会被抢走的哦。”
“我会注意。”翻看着简历，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需要为你的小队起个名字，最好你和队员们也能有个新名字，我是指——更好记忆的名字。”
“方便给公众留下记忆点吗？”
“是的。即使重组，我也希望格里芬能够保持自己在业界的精英地位，这也是包装的一环。”
“容我想想。给我5分钟。”

我很清楚，我每一次周全的计划安排，都少不了AA-12、赫丽安以及其他人形伙伴们的支援。
她们为我提供信息，为我分摊运算负担。

曾经的我，之所以能够在战场上独来独往，除了指挥官的支持之外，也是因为有着一支又一支小队为我创造空间。
这些我决定去保护、扶助的人，也一直在帮助着我。

“我就叫琼玖吧。AA-12，你的名字自己想好后汇报给我和赫丽安就行。名字是重要的东西，我就不给你定提交时间了，想好了再改。”
AA-12仍然没有看我们，但我很确定，她点了点头。
没有立刻告诉我她要叫什么，大概是一时半会还没想好。

“琼玖……好，已经录入了，小队名字呢？”
“‘霜降’，怎么样？”
“什么意思？”抢在赫丽安之前，AA-12问出了声。
面对两人的疑惑，我笑了笑。
“霜降——是一年中昼夜温差最大的时节，希望小队以及格里芬，以后都能像‘霜降’这个节气一样，有着更加广阔的业务范围、对成员和任务也有极高的包容度。不论经历严寒还是酷暑，仍充满无限可能与生命力——对，就是这样。”
“好的。”

通讯终端收到新的消息，响起了提示音。
个人资料变更——
琼玖。
霜降。

气肃而凝，露结为霜矣。
霜降小队，一定会在肃然的天地间，凝结成格里芬新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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