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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志·一 ===
{{avg header}}
{{avg line|黛烟|结束了……}}
{{avg line|黛烟|长官，我刚刚的表现……还好吗？}}
{{avg line|player|很完美。}}
{{avg line|黛烟|嗯，那就好。}}
{{avg line|黛烟|说起来……}}
{{avg line|黛烟|刚才演奏的乐曲，是我的第一首原创曲哦。}}
{{avg line|黛烟|对我来说，它有着深远的意义。}}
{{avg line|黛烟|不过……第一次演奏它时，我表现得一塌糊涂呢。}}
{{avg line|黛烟|不仅弹错了好几个音，也没用到任何演奏技巧。}}
{{avg line|黛烟|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种紧张感……}}
{{avg line|黛烟|依靠程序指令进行演奏时，从来没有那样的感觉。}}
{{avg line|player|有点，难以想象……}}
{{avg line|黛烟|不好理解吗？嗯……}}
{{avg line|黛烟|不然，我来和长官说说那时的具体情况吧？}}
{{avg line|黛烟|可能要占用一点您的时间哦。}}
{{avg line|player|好，麻烦你了。}}
{{avg footer}}

{{log|
心智链接确认……无异常<br>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br>
自检完成……启动中……成功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br>
日志模块……载入确认……成功

所属：CHE-09卫星城D5区维拉杂货铺<br>
素体型号：SSD-62D<br>
烙印型号：95式自动步枪<br>
任务编号：无<br>
时间：无<br>
状态：无

十平米不到的出租屋，装潢简陋，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已经占去了大部分的面积，再架起古筝，屋内就十分拥挤了。<br>
卫星城中的住宅，大多如此。

我将古筝放在琴架上，开始校音。

这里并非是我熟悉的演奏场所——没有开阔的场地、聚焦的灯光和凝视的眼神，但却比以往任何一次演出都要让我紧张。<br>
或许是因为我接下来将要弹奏的曲子与以往不大相同，我的心智中没有这首曲子的乐谱数据，它不是只需驱动演奏程序就能精准无误地弹奏出来的曲子。

这首曲子，是我……自己写的。<br>
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反复修改，推翻，打磨……<br>
好不容易成稿，又花了很多时间揣测揣摩该如何在不同的段落里，表达出不同的情感。<br>
哪些地方该停顿，哪些地方该用到什么演奏技巧……<br>
如果没有长久的练习磨练出来的经验和乐感，想要将曲子弹好，非常困难。

但我已经练习了很多遍了，我应该可以……<br>
不。<br>
别说弹好，能不能完整流畅地将它作为一首“乐曲”而不是指法练习弹出来都是一个问题。 <br>
我的琴声大概会充满了意义不明的停顿，这样可笑的琴声将穿过隔音薄弱的建筑材料，飘进隔壁邻居的屋内，那里很可能会有一位面容冷厉的女士正在侧耳倾听。

游弋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电子钟上，随着秒数位归零，我仿佛看见周围转暗，一束明亮的光从我的头顶打了下来。 <br>
这是我告知林榆女士演奏开始的时间。

我将手置于筝弦上，琴音如水珠迸出。<br>
前奏结束，接下来是第一段。三、二、一，起。<br>
……人形演奏不需要义甲……这算是人形的优势吗……<br>
我的思绪不由得飘散开。<br>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我要专心把这首不知道能不能算“乐曲”的乐曲弹出来。<br>
我将全部的算力都放在心智上，确保每一个音符都能被我的处理模块预读，并能够由我的手指正确弹出。

随着最后一个收尾的刮奏，琴音随着筝弦震动的频率逐渐减弱，我也在消散的乐音中渐渐平复了紧张的情绪。<br>
我将听觉模块的接收范围提升到最大，在古筝前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企图透过薄弱的墙壁听到一些来自隔壁的声音。<br>
……但我什么都没有听到，甚至连平时拖动椅子起身的声音也没有。

林榆女士……该不会不在房间里吧？<br>
说到底，这只是我单方面提出的要求。以与她“沟通”的这几个月来，她一贯的态度和处事方式，无视我也不是没有可能。<br>
而且，我都不知道这种相处模式算不算得上是“沟通”——像这种，几乎只算得上是单方面留言。

我有些茫然，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br>
站起身，我眼角看到放在一旁桌子上的乐谱。<br>
这份乐谱记载的就是我之前所演奏的乐曲，曲谱的右上角，“作者” 一栏写着黛烟，旁边小字标着“林榆”。我翻看了两页，尽力摒除杂念复盘着刚刚的演奏，想挑出还能有所改进的地方。

踌躇片刻，我透过门上的猫眼向外看去。<br>
位于侧方的那一户，门扉紧闭，一点动静也没有。<br>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靠在了门上。

如果是……长官在这里，一定会将感受认真地告诉我。<br>
离开格里芬，离开那个有人关照、有人支持的环境……我就……什么都做不到了吗……

思路一时难以理清。<br>
我不禁想起离开格里芬，刚刚来到这座卫星城时发生的事情……

日志模块……关闭……已确认
}}

=== 日志·二 ===
{{avg header}}
{{avg line|黛烟|长官，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下。}}
{{avg line|黛烟|我能在采购事项中，增添几份纸笔吗？}}
{{avg line|黛烟|最近，正在准备谱新的乐曲。}}
{{avg line|黛烟|但……发现笔和纸都快用完了。}}
{{avg line|player|直接和美玲说吧。}}
{{avg line|黛烟|嗯！谢谢长官！}}
{{avg line|player|你现在是用纸笔来谱曲记录吗？}}
{{avg line|黛烟|是呢……}}
{{avg line|黛烟|我之前，都是将乐谱转化为数据保存在心智中的。}}
{{avg line|黛烟|直到发生了那次事故……}}
{{avg line|player|事故？}}
{{avg line|黛烟|啊……我还没和长官提过呢。}}
{{avg line|黛烟|那是一段不太好的经历。}}
{{avg line|黛烟|我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能演奏了……}}
{{avg line|黛烟|不过还好，都过去了。}}
{{avg line|黛烟|长官想知道吗？}}
{{avg line|player|嗯，和我说说吧。}}
{{avg footer}}

{{log|
心智链接确认……无异常<br>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br>
自检完成……启动中……成功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br>
日志模块……载入确认……成功

所属：CHE-09卫星城B1区霓虹餐馆<br>
素体型号：SSD-62D<br>
烙印型号：95式自动步枪<br>
任务编号：无<br>
时间：无<br>
状态：无

即使没有人工降雨，卫星城的夜晚依旧让人觉得潮湿、滞重。<br>
这种感觉无关湿度，纯粹是觉得每个光顾餐馆的客人都像吸饱了情绪的海绵，在氛围的催化下，要么低调排解，要么高调爆发。

登台前，趁着校音的间隙我检查了一下邮箱，新邮件数量依然显示为“0”。

“这副表情——你妹妹还没有回邮件吗？”<br>
出声的是我在这家餐馆的新同事，克拉丽莎，也是人形。作为服务员，她更早地被聘入这间餐馆，外向的性格让我们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可能是太忙了吧……”<br>
我没有停下手上校音的工作，最近弦总是容易松垮，弹起来音不着调，我得调整一下筝码的位置，将弦再绷紧些……<br>
用力转动扳手的同时，脑袋里的弦似乎也在一点点绷紧——97的不回应总让我有种她陷入了某种危机的错觉。<br>
比如……错拿了不同口径的子弹，陷入了无法开枪的危机；误解小队指令，陷入行动暴露的危机；没有定期检查素体，陷入突发性状态异常的危机……虽然我已经离开格里芬有一段时间了，当时97也很坚定地告诉过我她要留在格里芬继续作战，97也是很优秀的人形，但我就是忍不住担心她……

“诶诶！停下，弦要断了！”<br>
我如梦初醒般连忙松开了扳手。<br>
看着我手忙脚乱检查的样子，克拉丽莎开口问道。<br>
“既然这么担心，当初为什么要分开呀？” 

97当时那个坚定的表情一闪而过。<br>
她很认真，与她平时的嬉皮笑脸不同：“我们的追求不同，各自按照各自的想法去做……是很正常的事。”<br>
当时我怎么回答的？大概就是……很开心吧。<br>
我很开心97能够确定自己的目标，很开心97能够成长起来，虽然……我现在觉得有些落寞。

“她想要留在战场上继续历练，而我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这么回答克拉丽莎。<br>
同事了然地点头。<br>
“小95确实不像是喜欢战斗的人形，连演奏时也温温柔柔的。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和这个餐馆的氛围格格不入呢。”<br>
挪动筝码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br>
“唔……不是弹得不好的意思！”她似乎急于应对我的沉默，“就是……客人好像都沉浸在自己的圈子中，台上台下两个世界的感觉？”

两个世界……吗？<br>
我脸上的笑容一定很无奈。<br>
其实早在第一次登台演奏时，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我目前还没有特别好的解决方案。

同往常一样，我在舞台上架好古筝，视线在餐馆内飘忽。<br>
餐馆的用餐氛围十分嘈杂，昏暗的灯光打在陈旧的墙壁上，用餐者们的表情显得混沌不明。<br>
角落传来餐具无序的碰撞声，坐在那里的客人正心不在焉地吃着盘子中的食物；离舞台最近的座位上，一位年轻的客人正在啜泣，她的妆容和掉在桌布上的冰淇淋一起糊成了难看的污渍。

我听到一个模糊的旋律，声音极轻，曲调混乱而无序，不属于我演奏过的任何一个乐谱。<br>
说是“听到”，其实这个表述并不非常准确。准确而言，这个旋律来自于我的心智中，当它出现的时候，我的预制程序就开始自动读取，并将它演奏了出来。<br>
而因为它并不来自于哪首既定的作品，只能被归于我心智运行的“杂音”，它自然就显得混乱而无序。<br>
我将手置于弦上，浏览着存储于我本地数据库中的上百首乐曲，半晌却拨不出一个音符。我无法判断弹什么风格的曲子才能融入这里的氛围。

“没有人关注的话，弹哪首区别都不大吧？”<br>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占据了我所有的处理空间。

一片喧闹中，我突然有些怀念格里芬。<br>
至少，如果是格里芬的同伴在台下，她们就一定会在我的琴声中露出放松或欣赏的神情，让我觉得自己的演奏很有意义。<br>
最终，在老板的目光降临之前，我随便挑选了一首节奏偏快的曲子，载入驱动程序。<br>
希望这种凌厉的曲调能够帮我劈开两个世界间的隔阂吧……

“这样的生活我真的没法再继续下去了……”<br>
“这不公平！该晋升的人是我！”<br>
“这音乐怎么跟噪音一样……”<br>
“整天就唠叨还钱？你至于嘛！是不是兄弟啊？有钱了我自然会还你的！”

筝弦在我的手指下发出嘶吼，但另一个世界依然不受干扰地运转着，各种情绪发酵出的声音此起彼伏。<br>
人们沉浸在自己为自己营造的堡垒里，我的琴声显得游离而多余。<br>
手指依然机械地拨动着筝弦，失落感却像黑洞般一点点吸食着我的感知能力……

“嘭！嘭！”<br>
突如其来的两声枪响冲破了喧闹，短暂的寂静，紧接着，不知是谁发出的一声尖叫将处于短暂寂静中的餐馆轰了个底朝天。<br>
“他有枪！趴下！”<br>
消失的感知在第一声枪响时瞬间归位，同时回归的还有我的战斗本能。<br>
情报不足，无法推算……行动中止，需要获得更多情报。<br>
我跃下显眼的舞台，伏在被人撞倒的桌子后。

此时的餐馆已经不存在什么隔阂了，恐慌躁动的情绪蔓延到了各个角落。<br>
桌椅被逃窜的人群撞得七零八落，餐具和玻璃杯碎了一地，被推倒在地的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br>
混乱之中，枪声还在继续。

尝试分析现场情况……声源定位……<br>
枪声的来源——是大堂右后方角落的位置。

一个穿着落魄的中年男子正举着枪，颤抖地对准了刚刚与他同桌吃饭的青年。<br>
“你疯了？”<br>
“我……我等不了了！我女儿的病也等不了了！你如果今天不还钱，我就、就跟你拼了！”

我的视线上移，锁定了他手中的左轮手枪。<br>
这种手枪一般有五到六个弹巢，刚刚至少有两声枪响，也就是说他最多还有四发子弹。<br>
不过从持枪者的状态来看，他很明显不太熟悉使用枪械，刚刚的两发子弹也只是打中了餐桌的边缘。<br>
系统推算我躲过枪击的概率为98%，预判结果为可擒拿，我压低身体准备按照方案展开行动。

“不、不要啊！”<br>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青年慌不择路地逃上了舞台。

漆黑的枪孔也随着他的行动轨迹移动，指向了我的古筝。<br>
恍惚间，我的素体似乎失去了响应。好奇怪，我是宕机了吗？<br>
但是……为什么身体并没有停下？<br>
等等！那不是预定方案给出的行动轨迹！

“砰——”<br>
一声枪响后，我的记忆停留在了一道闪烁的白光上。

……

心智链接确认……无异常<br>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br>
自检失败……报错条目超出上限……请求重置……<br>
重置失败……将于3秒后重试……3……2……1……<br>
重置即将中止，是否确认？<br>
权限确认，指令确认，重置中止……将于3秒后以损耗模式自动重启……3……2……1……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br>
日志模块……载入确认……成功

我睁开眼。<br>
依据皮肤接触面的触感判断，我身下是一台简陋的维修装置，周围环境因视觉模块中的一道白光遮蔽，难以获取完整信息。自检程序拉出了大量的报错，几乎遍布所有模块。<br>
我怎么会在这里？

“行了，就这样吧。”不远处的老板向我挥了挥手，“95，快过来。”<br>
我浑浑噩噩地站起来，向他走去。

跟着老板回餐馆的路上，我从老板口中得知了我会身处这个人形维修店的原因。<br>
餐馆发生骚乱，我被一个持枪者击中，其后又遭遇撞击，素体中不少模块都受到影响，我眼前那道挥之不去的白光就是其中视觉模块损坏导致的。<br>
持枪者在消耗掉了最后一枚子弹后，就被赶来的安保人员逮捕。随后，安保人员将我送进了就近的私营维修店。

幸好，我的素体挡住了子弹，古筝完好无损。<br>
我回顾了一下那些报错项，从序号42开始，都是关于心智模块的报错，兼容性问题，以及，部分心智记录丢失。丢失内容较多，暂时无法预估，需要比对服务器备份数据二次判定。<br>
心智记录丢失，我并不是很在意，我是人形，只要重新载入存储在服务器上的心智备份就可以。但兼容问题，确实很麻烦，最坏的情况下，很可能——<br>
不，不会的。

“……当时维修店给了我两种方案，维修，或者直接换新零件。”似乎是看到我一直来回查看各个组件，老板忍不住开始抱怨，“你以前在……格里芬是吧？那里是不是人形多，维修资金更多啊？一个零件怎么这么贵……维修也很贵……”<br>
一时不知如何回复，我客气地表达了谢意：“嗯……麻烦您了。”<br>
“说起来，格里芬，是以前那个很有名的P.M.C.吧，虽然现在不太行了……我说，你看，也没人听你的古筝，要不然，治安的问题……”<br>
他后面说的话，其实我都没注意听，我隐约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对劲。<br>
在老板的唠叨中，我们回到了餐馆，然后，我连上了餐馆的服务器终端。<br>
“无法同步数据——”<br>
系统弹出提示，服务器数据载入失败，无法兼容现有心智模块。<br>
再试了一次，还是同样的警报、同样的提示。

我愣住了。<br>
好半天才在老板的喋喋不休中勉强插上一句话。<br>
“我好像……没有办法同步之前上传到服务器的数据……”<br>
“啊？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br>
老板显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br>
“我本地的心智模块有些故障，无法载入储存在餐馆的心智备份，显示……不兼容。我已经丢失的本地数据无法恢复。”<br>
“什么数据？很重要吗？”<br>
我发出了分析指令，很快，比对结果出现在我的心智中。

“是……一些行为数据，其中包含演奏记录，没有了它们，我无法演奏。”

老板也愣住了。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br>
“也就是说还有地方没修好吗？可你现在说这些也没办法了，我这边的情况也严峻得很啊。<br>
“维修、购置新的家具，是一大笔钱，更别说，客人纠纷闹事上升到了枪击事件，不知道多久才能正常营业……<br>
“既然你无法演奏了，95，要我说，你不如去别家，找找别的工作吧。”

“……好的。”<br>
看着他表现出的疲惫、为难和忧愁，我只能点头。

就这样，我失去了工作。

日志模块……关闭……已确认
}}

=== 日志·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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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g line|黛烟|长官，我昨晚……有吵到您吗？}}
{{avg line|player|昨晚？发生什么了？}}
{{avg line|黛烟|嗯……其实就是……}}
{{avg line|黛烟|昨天一边试音一边谱曲，不自觉地练到了很晚……}}
{{avg line|黛烟|现在看来，没有影响到您，真是太好了！}}
{{avg line|player|黛烟，还真喜欢音乐和创作。}}
{{avg line|黛烟|是的！我很喜欢！}}
{{avg line|黛烟|不过……}}
{{avg line|黛烟|一开始，其实是因为乐谱数据丢失，实在没办法……}}
{{avg line|黛烟|后来，我发觉这才是演奏的意义所在。}}
{{avg line|黛烟|将情绪和见闻谱写成曲，传达给更多的人。}}
{{avg line|黛烟|如果……听众能感受到一丝慰藉，我就满足了。}}
{{avg line|黛烟|虽然一开始创作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
{{avg line|player|怎么了？}}
{{avg line|黛烟|……我……}}
{{avg line|黛烟|……一时，不知该如何总结……}}
{{avg line|黛烟|时候还早，不如让我来和长官讲讲那时的情况？}}
{{avg line|黛烟|等听完，长官就会了解了。}}
{{avg line|player|好啊，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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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g|
心智链接确认……无异常<br>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br>
自检完成……启动中……成功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br>
日志模块……载入确认……成功

所属：无<br>
素体型号：SSD-62D<br>
烙印型号：95式自动步枪<br>
任务编号：无<br>
时间：无<br>
状态：无

“……你这是什么东西？古筝是什么？不知道。”<br>
“对不起，我们不接受人形。”<br>
“你会弹其他的吗？比如，本地的传统小调，还有近期的流行曲？”<br>
虽然可以预料到这些回应，但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跑了几家餐厅。在接连碰壁后，我只能接受我找不到以演奏维生的工作这个事实。<br>
我使用的挂靠服务……把我的权限归属暂时挂到了一家公司下。之前有工作时，费用是老板帮我承担的，现在，我需要自己承担了。<br>
也不知道我的钱还能支撑多久……

邮箱空空荡荡，我发给97的邮件没有任何回复。<br>
系统发出了电量低的提示。<br>
这里的老板虽然拒绝了我，但也没有立刻赶我走，而是非常好心地让我借用店里的充电桩。<br>
充电还要一点时间，我将素体的用电模式调整为节能，有些心灰意冷地伏在桌子上。<br>
我……该怎么办才好？

听觉模块捕捉到了店里驻场歌手的歌声，在吉他的伴奏下，轻快爽朗的歌声填满了这个不大的空间。<br>
——那是我从来没听过的、风格迥异的旋律。<br>
我看到对面桌的客人享受地闭上双眼，在音乐中轻轻点着头。<br>
视线有些模糊，好像出现了一些水汽……<br>
哪怕听众不多，我也希望自己的琴声像这样被人好好倾听。

“抱歉，快到人流高峰期了。”<br>
刚刚面试我的餐厅老板折回来，委婉地对我下达了驱逐令。<br>
我连忙道歉，随后站起身。<br>
在跨出店门前，我忍不住回头问：“您刚刚说的本地传统小调，是那位先生现在弹唱的曲子吗？”<br>
“啊？”老板看向神情投入的驻场歌手，摇了摇头，“这首不是，我没听过。可能是即兴演奏或者自己写的歌吧？”

店门在我身后关上，我却突然觉得另一扇虚掩着的门出现在了眼前。<br>
门缝中透出微光，似乎在邀请我去开启。

再次来到霓虹餐馆时，同事——现在应该是前同事，正在拆卸餐馆的灯牌。<br>
看到我，克拉丽莎显得很开心，但得知我还处于无业状态时，她立刻担忧了起来。<br>
“人形的挂靠服务不一定靠谱，要是出了问题，在卫星城会很麻烦的……老板也真是的，为什么不能再多给你一些时间嘛……”<br>
“没关系的。”我笑了笑。<br>
“唉，小95实——在是太温柔了！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br>
“我想请你帮个忙。”<br>
对方露出疑惑的表情。<br>
“我记得你说过，来这之前，你在一个杂货铺工作，薪水虽然给得少，但会提供住宿，对吗？”<br>
“哦对！”同事恍然大悟，随即又显得有些犹豫，“可是……小95不是想找演奏的工作吗？那里仅仅只是做杂工哦？”

我看着她脚边散落一地的霓虹灯管，那些灯管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离开了灯牌，它们看起来尤其黯淡。<br>
“没关系，杂工也可以。”

在知道我是克拉丽莎介绍来的之后，杂货铺的婆婆欣然接受了我的求职。<br>
不过她不太会操作终端，权限的变更得等她孩子回来处理。

“嘀”的一声轻响后，我走进了分配给我的宿舍。 <br>
说是宿舍，其实只是杂货铺楼上一个隔出来的小房间。不到十平米的空间里摆着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无窗，十分逼仄。<br>
但作为一间琴房来说也够了。

在得知自己的演奏数据丢失时，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重新获取数据、重新载入，但这些数据在现在这个时代非常昂贵，我只能慢慢攒钱。除了在杂货铺的工作，我还另外找了一份日托班的兼职。<br>
剩余的时间，我打算做一件从未做过、甚至没有想过的事情。<br>
——创作乐曲。

如果拥有创作的能力，我就不会被数据和程序局限，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后，或许也能根据现场氛围进行即兴演奏——与那位驻场歌手一样。<br>
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创作于我都大有裨益。<br>
如果我能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是不是就会有认真听我演奏、认同我的客人？我感觉重新找到了应该努力的目标，浑身上下充满干劲。<br>
我将古筝架好，将书桌拉过来，把在杂货铺买的纸张铺在了上面。

可是……我该写些什么呢？ <br>
我轻轻拨着弦，仿佛回到了霓虹餐馆的舞台上——明明拥有很多乐谱却不知弹哪首的无措感化作一层透明的玻璃，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无法写下任何内容。<br>
恍然间，我的心智中回响起了那段混乱而无序的旋律，那旋律所表达出的情境，倒是和我现在前途未卜的处境有点相似……<br>
对了！<br>
创作需要以自己的见闻和经历为参考，我现在所遇到的这些困难，或许就可以成为乐曲的主题。<br>
不如，就以这段旋律为基础，看看能不能作出一首曲子吧？

直到一阵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我才发现夜已深了。<br>
我惴惴不安地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面容冷厉的女士，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挑。 <br>
她的目光越过我看向屋内，紧接着又上下扫了我一眼，冷冷地开口。<br>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当人类和机器一样不用睡觉吗？”她向我投来的目光中充满了不悦。<br>
“对不……”<br>
“我从下班开始，忍受你的噪音到现在。再得寸进尺，我会投诉你，让你滚出这里。”

忍受……噪音……<br>
噪音……<br>
是不是——有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我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回应的——或许我根本没来得及回应，等我从宕机中恢复过来，那位可怕的女士已经从我眼前消失了。<br>
关上房门，我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没关系的，这很正常。<br>
也不是没有碰到过讨厌人形的人类，况且还是我扰民在先……<br>
没关系的！<br>
没关系的……

但是，之后还是不要在房间里练习了……

日志模块……关闭……已确认
}}

=== 日志·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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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g line|黛烟|长官，您现在……有空吗？}}
{{avg line|黛烟|如果……我说我想找您聊聊天……可以吗？}}
{{avg line|player|怎么了？}}
{{avg line|黛烟|嗯……其实是创作遇到了些瓶颈……没什么想法……}}
{{avg line|黛烟|有点，郁闷……}}
{{avg line|黛烟|所以想和长官说说话，转换下思路。}}
{{avg line|黛烟|说不定，灵感自然而然就来了。}}
{{avg line|player|这样聊天就可以吗？}}
{{avg line|黛烟|嗯。}}
{{avg line|黛烟|面对面交流是一种比较高效的信息获取方式。}}
{{avg line|黛烟|传达和接收到的情绪，也会更加真实。}}
{{avg line|黛烟|不过……总有一些，没有办法当面表达想法的情况。}}
{{avg line|黛烟|就像之前……第一次创作的时候……}}
{{avg line|player|听起来，上次的故事还有后续。}}
{{avg line|黛烟|嗯……后面还发生了很多事。}}
{{avg line|黛烟|我想要一一告诉长官。}}
{{avg line|player|好的。}}
{{avg footer}}

{{log|
心智链接确认……无异常<br>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br>
自检完成……启动中……成功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br>
日志模块……载入确认……成功

所属：CHE-09卫星城D5区维拉杂货铺<br>
素体型号：SSD-62D<br>
烙印型号：95式自动步枪<br>
任务编号：无<br>
时间：无<br>
状态：无

杂货铺的工作一般从早晨6点开始。<br>
打扫铺面，卸货，盘点货物，货品上架，帮店主婆婆买东西……做完这些后，直到下午2点都是属于我的自由时间，也是我的作曲时间。<br>
……虽然，我什么都没写出来。

“真是麻烦你了，每天都帮我跑腿，明明也不是你的工作……”<br>
“没关系的，只是顺手，不麻烦的。”<br>
店长婆婆的孩子每天都需要赶很早的轨道列车去白区工作，回来时往往已是深夜，照顾不了她的生活。<br>
年事已高的老人独自上街，实在让人有些放不下心。<br>
“好孩子，95和克拉丽莎都是好孩子。”婆婆接过我买的药，不住点头，“不知道她在餐馆的工作还顺不顺利……”<br>
“对了，你在日托班还习惯吗？碰见林榆了吗？”<br>
我能感觉自己张开了嘴，却没有出声。

直到一周前，日托班的工作都还算风平浪静。生活在卫星城、在白区工作的父母，会将孩子送到开设在卫星城的日托班，那里有两三名老师会负责初等教育，饮食起居则由家政人形负责。<br>
虽然我不是家政人形，但面试官在面试后，认为我可以承担一些基础工作，便录用了我，让我负责为年龄小的孩子读故事、收拾玩具。<br>
晚上10点左右，日托班差不多已经人去楼空，我会去附近的一个空地继续作曲练琴。

这样就谁都不会影响到了。

这种安排让我觉得充实而有盼头。<br>
直到我在空地遇到了似乎是在发呆的林榆——<br>
那位被我打扰到的女士，她的胸前别着日托班的工作牌……<br>
后来我从婆婆的口中得知，她是我的邻居，就住在走廊尽头的房间。

“还算习惯吧……”<br>
“林榆这个孩子，看着冷淡，但心眼不坏，只是不太擅长表达自己。说起来，你们俩有一点还挺相似的呢……”<br>
“相似？”<br>
我有些不知所措。<br>
虽然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我实在想不出我和她会有什么相似之处。<br>
婆婆看着我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包容——那是老者特有的，饱经世事的包容。<br>
“这么说有些不太合适，但你可以试着多多观察，认真感受，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多多观察我知道，但是……认真感受什么呢？

今晚，我在空地上试图作曲的时候，林榆女士也来了。她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br>
通常情况下，她都视我为无物，就算我们迎面撞见，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透明的。

婆婆说要认真感受……“感受什么”这个问题，她知道答案吗？<br>
说来也好笑，我连要感受什么都不知道，还感受什么呢。<br>
算了，还是先关注我要写的新曲子吧。<br>
从最初确认了作曲的主题之后，进展一直很缓慢。草稿上多的几行音符基本上是最初那个旋律的重复和延伸，我反复弹着那个象征着困难的旋律，来回反复，不知道要如何跳脱出去……

突然，有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我的头顶，没等我抬起头，密集的雨滴就倾盆而下，浇在我脸上。<br>
糟了！乐稿！还有我的古筝！这些都是不能沾水的东西！<br>
我急急忙忙地将乐稿塞进腰包、俯身想要抱起古筝，一件长风衣忽然落下，堪堪遮住了古筝三分之二的面板。<br>
我抬起头，不断滴落的雨水让林榆女士的表情变得模糊，湿掉的头发贴在脸颊边。<br>
“愣着干什么？”<br>
潮湿闷热的水汽下，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br>
我连忙用风衣裹紧古筝，跟着她跑进了日托班所在的大楼。 

古筝还是不可避免地受潮了，音色闷声闷气。<br>
我抽了几张餐巾纸按在因浸水而变成深色的面板上，希望能够多少吸出一些水分。<br>
“嗤。”<br>
一声嗤笑传出，抬头发现迎面飞来一个东西，我连忙抬手。<br>
那是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小包柔软的棉片和几袋干燥剂，飞出的方向……林榆女士站在那里。<br>
她……这是在帮我？<br>
我无法理解她今天的行为。

“谢谢您，关于您的衣服，我会去找干洗店……”<br>
“不必。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这么好的筝被雨水糟蹋。”<br>
她背对着我把窗户关上。雨已经停了，但水汽还在。

她说……筝？<br>
“您……您认得这个乐器吗？真难得，我在这里碰到的人基本上都不知道呢。”<br>
店长婆婆说的我们俩的相似之处，难道是都认识古筝？

可惜直到我们一前一后地回到杂货铺，她都没再回我一句话。<br>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希望能和她交流一下，我想知道，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古筝演奏和作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br>
但对方明显不希望被我打扰。

曾经，我有所归属，我的心就是安定的。可现在……不，不仅仅是归属感的问题……<br>
自从离开格里芬，我就逐渐失去了方向。<br>
我该……怎么做……

“嘀嘀嘀！”<br>
我的通讯终端响起了新邮件提示。

“对不起啊老姐，太忙了，一直没回你邮件。哎呀我这里因为表现太好，赫丽安经常分配麻烦的任务给我呢，忙死了忙死了——你现在还好吗？数据都恢复了吗？”<br>
还没有等我回复，第二封邮件又到了。<br>
“先说好，我完——全没有在担心哦，我相信我的老姐永远是最棒的啦！”

两封邮件都很短，我却读了很久。<br>
97轻快高昂的情绪透过文字感染了我，让我放松了一些，感到了一些安定——

对了！<br>
对于不想口头沟通的人，通过文字是不是就可以交流？<br>
那我就……换个沟通方式试试？<br>
我翻出一沓白纸，比照着检索到的书信格式开始遣词造句。

唔……首先要感谢她对我的帮助……<br>
接下来……还是想问问她是不是也会弹古筝，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可以聊一聊演奏啊……作曲啊……之类的事情。<br>
最后，再次表示感谢……<br>
好，应该符合人类社会留言应该有的规范。

我拿着叠成四方形的字条，打开门，走向邻居家门口。<br>
把字条放在门口，然后等回信，就可以了吧。

……我又想起了97的回信。<br>
在变化的格里芬里，重新适应环境，她一定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吧？<br>
97以自己的方式在进步，那么我这个“最棒的”姐姐也不能落后。<br>
之前林榆女士的两次帮忙，其实已经透露出一些软化的迹象——虽然她说是只是为了我的古筝。

面前的铁门上蜿蜒着红棕色的锈迹，我把字条放在了门边。<br>
总之，试试看吧。

日志模块……关闭……已确认
}}

=== 日志·五 ===
{{avg header}}
{{avg line|黛烟|长官，新的乐曲，我写好了！}}
{{avg line|黛烟|多亏您陪我聊天、整理思路……}}
{{avg line|黛烟|结合我之前的一些创作心得，很顺利地写出来了。}}
{{avg line|player|那太好了。}}
{{avg line|黛烟|是呀，这次的瓶颈克服得这么快，都是因为有长官在。}}
{{avg line|黛烟|……那些基础的乐理知识，还有一些创作和演奏的心得……都很重要。<br>但最重要的，还是心境的变化。}}
{{avg line|player|嗯……是获得灵感的意思吗？}}
{{avg line|黛烟|对！是这个意思。<br>不过……我也只是稍稍有一些了解……}}
{{avg line|黛烟|我的第一首原创曲，之前演奏过的那首，就是在这种心境变化下写出来的。}}
{{avg line|黛烟|啊，之前没告诉长官……}}
{{avg line|黛烟|那首乐曲的名字是《重明》。}}
{{avg line|黛烟|寓意就是……拨云见日、重见光明。}}
{{avg line|黛烟|之前讲的故事，也要有结局了。}}
{{avg line|黛烟|……长官想听吗？}}
{{avg line|player|说吧，我一直都是你的听众。}}
{{avg footer}}

{{log|
心智链接确认……无异常<br>
素体机能确认……无异常<br>
自检完成……启动中……成功

认证……权限确认……成功<br>
日志模块……载入确认……成功

所属：CHE-09卫星城D5区维拉杂货铺<br>
素体型号：SSD-62D<br>
烙印型号：95式自动步枪<br>
任务编号：无<br>
时间：无<br>
状态：无

当我将第五张纸条塞入林榆女士的门缝后，我终于收到了回应——三本纸质书。<br>
我翻开其中一本，泛黄的书页略微破损，上面写着这本书的标题，《初级乐理》。夹在扉页的一张字条飘了出来，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br>
“看完之前别来烦我。”<br>
我不禁莞尔。<br>
虽然没有署名，但这种语气，一看就是林榆女士。

不得不说，林榆女士的资料真的很有用，尤其是《筝曲创作技法研究》这本书，那里面列出了大量我应该曾经演奏过的乐曲。每首乐曲，作者都从背景、曲式结构、调式调性、和声等方面逐一分析，将乐曲的内核剖开，呈现在我眼前。<br>
那些术语和程序指令一一对应，理解起来并不难。<br>
在这个年代，这些书是很珍贵的资料了。

日子如常进行，我继续着作曲——工作两点一线的日程表，创作卡壳的时候就会以塞纸条的方式向林榆女士寻求帮助。<br>
而林榆女士以我写十张她回一句的频率维持着我们之间的沟通。虽然回复很少，但她的每一次回复都让我的乐谱更加完善了一些。<br>
恍惚间，我看到——我已经能够慢慢地推开那扇虚掩着的、沉重的门。门后的微光，正逐渐变得刺眼而明亮。

三个月后，我将“重明”二字写在了乐稿的标题位置，我的第一首原创曲诞生了。<br>
太好了！我要……快点告诉97，告诉她我有了进步。<br>
啊，这对人形而言，应该算是成长吧？

给97发完邮件后，我又打开了一个新的文档，我想告诉那个人，我踏出了成长的一步。<br>
写完信息后，我将目光停留在那一行行话中，犹豫了片刻……<br>
我关闭了文档。<br>
长官离开格里芬时，我们都被约定了协议，而且即使没有协议，我也不知道长官的通讯方式。<br>
想倾诉的话无法传达……现在的我，只能先把乐谱保存好。<br>
等到重逢的那天，我一定能写出更多的曲子，那时候，再一首一首弹给长官听吧。

除了长官和97，我还希望另一个人——林榆女士也能听听这首曲子。

我将乐谱誊抄了一遍，妥善保存好，然后重新拿出几张纸。<br>
除了要把乐谱给林榆女士一份，我还要向她道谢。<br>
她给了我不少帮助，还让我明白，发自内心的创作与按照固定程序弹奏是多么不同。<br>
对现在的我而言，音乐、古筝，都已经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这一刻，很值得纪念。<br>
我盯着空白的作者栏，思索片刻。<br>
没有用“95式”，我填上了“黛烟”——那是我曾经用过的名字，比“95式”更像一名演奏者。<br>
想了想，我又在旁边用小字写上“林榆”二字。

把几张纸折好，我把它们放到了林榆女士的门口。

……

时间过了很久，门外才出现轻微的响动。我连忙握住门把，打开房门。<br>
昏暗的走廊上不见人影，但我的房门前，摆着一沓熟悉的纸。<br>
林榆女士，将我的留言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br>
我拾起那些纸翻看，发现它们有被打开后重新折好的迹象。此外，还有一张字条加在里面——

“首先，让我来回答你曾经问过我的第一件事：显而易见，我不但认识古筝、了解古筝，在很久以前，还是一名古筝演奏者。<br>
“还有一个你虽然没问但你明显想知道的事：我讨厌人形，是因为人形用毫无灵魂的演奏方式抢走了我的工作，赶走了我的老师和朋友，剥夺了我的理想。<br>
“但是你和普通的人形不一样，你并没有用那种毫无灵魂的方式演奏，也许是因为你的性能做不到，或是因为你的程序出了什么问题，不过……那种不成熟的演奏我并不讨厌。”

“所以最后，还有一件你没问但我想告诉你的事：在音乐方面，我永远、永远不会输给人形。”

人类的话语时常让我觉得意味不明，总是需要花费我很多的算力去分析、揣测、理解。<br>
不会输给人形……那是什么意思？<br>
是……我弹得太糟糕，以致于让人听不下去吗……

就在我还在困惑时，突然，我听到了声音！是古筝的声音！<br>
我从算力过载的宕机边缘恢复过来，发现它来自隔壁——来自我的邻居！<br>
是古筝的音色，虽然声音更加凝滞艰涩、拨弹之间稍显生疏，但依旧有如撕裂黑暗的一束光。

我听出来了，那是《重明》的旋律。

我心智舒缓了过来，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br>
不仅仅是我，林榆女士也找回了自己，这可能就是音乐存在的意义吧。<br>
我将目光投回了古筝上——新的成长和新的未来都在等待着我。下一次和故人们相遇时，一定会让大家大吃一惊吧？

日志模块……关闭……已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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