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烟/往事

第一节

	（卫星城里，白日人烟稀少的天桥上，黛烟正与一位穿着奢华的女子交谈着。）
黛烟	这个价格……可以再便宜一点吗？
女子	我只是个中介，哪还能决定要多少钱？
女子	但我和你说，其他挂靠服务的开价可都比这个高，我们算是亏本买卖了。
黛烟	……唔……
黛烟	我有个疑问……既然都亏本了，为什么还要做买卖呢？
女子	……我的意思是这个价格真的很便宜很有诚意。
黛烟	原来是这样，实在不好意思，我还不太了解人类的各种潜台词……
女子	算了算了，跟人形打交道那么久我也习惯了。还有什么问题吗？说出来一起解决了。
黛烟	那就麻烦您了……再有就是……就是安全性的问题吧。毕竟这种做法不受法律监管，自然也不受保护，我如何相信我的权限安全能够得到保障呢？
女子	基本所有的人形客户都会问到这个。放心吧，你只是名义上加入了某个企业的编制，你的权限所属会显示这个企业的名字，但实际权限是不会移交的，你对自己有完全的自主权。
黛烟	他们能查看我的心智记录吗？
女子	他们没有这个权限，但会登记你的名字、型号、通讯方式什么的。你知道有些企业也有需要人形的岗位，你们都是潜在雇员。
黛烟	这样啊……
	（看着陷入沉思的黛烟，中年女子决定再加一把劲。）
女子	咳，这样吧，如果你购买超过15天的服务，我可以向总部申请额外再帮你打个折。
黛烟	嗯……
女子	这个价格真是卖血价了，而且，住宿有需求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介绍——
	（黛烟抱歉地笑了笑，掏出响个不停的移动终端，发现屏幕上弹出了一条视频通话的请求。）
	（发起方是——）
黛烟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个紧急通讯……
女子	啊？啊……好吧好吧，我正好在这抽根烟……
97式	呀吼！95姐，啊不对，黛烟姐！好久不见了——
	（屏幕上出现了97式的脸。）
	（她身后的窗外，广袤的荒漠飞速掠过。）
97式	想我了吗？嘿嘿！我可是超级——超级——想念老姐哦！
	（黛烟被97式夸张的语气和动作逗笑了，但马上又佯装正经地板起一张脸。）
黛烟	哦……原来，半年回了5封邮件，主动打了2个视频通话，就是超级想念的程度啊？我怎么觉得，你还没有赫丽安小姐想我呢？
97式	唉，老姐别生气嘛，我都说了是因为我太优秀了，被赫丽安委以重任，所以很忙——
97式	等等！什、什么——？赫丽安？你们还有在联系？那、那她有没有——
黛烟	嗯？有没有什么？
97式	呃……就就就就是，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赫丽安有跟你说到我吗？
黛烟	我想想……她说过你有在跟着QBZ-191小姐……不，琼玖小姐一起执行任务。
97式	是……是这样没错……
黛烟	怎么样？你们磨合得还好吗？我一直觉得琼玖小姐很稳重可靠，你们应该相处得还不错吧？小队其他成员怎么样？
97式	还行吧……其他成员，还有琳德啦…… 呃，我是说AA-12……老是跟着琼玖队长，还挺烦人的……
黛烟	真好呢，大家都换了自己的名字。 97怎么不给自己起一个新名字呀？我记得……你之前，是有个名字叫绛雨？
97式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用呢……
97式	……这个不重要！我是说……老姐，那个……我想问，就是……
97式	就是……赫丽安……还有跟你说其他什么吗？关于我的……
黛烟	她每天都很忙，我和她的联络也不多。我们一般只会谈一些工作、生活上的事。
黛烟	比如怎么做到保留火控核心进入卫星城什么的，就是赫丽安小姐告诉我的。
黛烟	你是……想知道什么吗？
97式	啊啊啊没有没有！
97式	赫丽安当然很忙了！老姐你是不知道，格里芬重组之后有多少麻烦的事！那家伙，除了工作就是相亲，每天都见不到人！
黛烟	也是难免的。
黛烟	不过，正因为97留在这样的格里芬，经历了这些磨练，才变成现在独当一面的97式，不是吗？
97式	啊？嗯……
黛烟	虽然我的妹妹总是不回我消息，我会有些担心，也很寂寞…… 但我知道你也很忙，也相信你能自己处理好。
97式	哈哈……哈……是的……我也一直很相信自己……
97式	说起来……老姐，你在哪里啊？你那边好暗，我都有点看不清你……
黛烟	啊，你稍等一下哦……
	（黛烟走出建筑物的阴影，举起终端，将屏幕对准光源处。）
黛烟	这样——能看清吗？我现在在卫星城POL-05。
97式	POL-05？你之前不是还在CHE-09吗？
黛烟	我想要写出自己的曲子，需要自己去体会更多的事情，就前往不同的地方收集创作灵感呀，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97式	老姐你是在一个城市一个城市找吗? 就算真的找到长官，赫丽安小姐之前强调过吧，关于这件事我们有协议——
黛烟	我当然不会违反协议……
97式	偶遇的话就不算违反咯~
黛烟	97！
97式	说到偶遇，我想起来了！
	（97式立刻打断了黛烟的话，并且非常夸张地思考了起来。）
97式	POL-05……POL-05……
97式	欸，欸—— 好巧——下个任务不就在POL-05那吗？太巧了吧——
黛烟	……97，你今天……好像不太对。你在格里芬发生什么了吗？
97式	没有！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我好好的啊！
97式	呃总之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老姐我可以去找你了！
黛烟	来找我？你不是要来执行任务？
97式	啊不要在意那么多啦——任务什么的…… 老姐，这么推三阻四的，是不是不想见我啊……
	（看着97式不高兴地撅起嘴，黛烟笑了笑。）
黛烟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黛烟	我一直都很想念你。毕竟，你是我最宝贵的妹妹呀。
97式	……
97式	我、我、我马上就到！
	（97式飞快地挂断了通讯，挂断前，黛烟看到97式的脸颊闪过一丝红色。）

第二节

	（黛烟的临时住所内——）
	（这个房间价格便宜，装潢粗犷而陈旧。透过窗，可以看到对楼外墙上眼睛纹案的涂鸦。）
	（举起终端，黛烟拍下了那只带着点审视感觉的眼睛，随即滑动着屏幕，查看她随手拍摄的景观。）
黛烟	这里到处都是奇怪的涂鸦呢…… ……半人形半人类……吃人的汉堡……被缝上的嘴……还有这些矩形、这些色块……
黛烟	意义不明，无法理解……嗯，需要调查。
黛烟	哪位？
	（无人应答。）
	（住所的门上没有安装猫眼，黛烟拿起自己的枪，靠在墙边。）
	（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缝，从黛烟的角度看，门外空无一人。）
黛烟	……恶作剧吗？
	（正要关上门，一只手措不及防地抓住了门板并大力往外拉开——）
97式	Surprise——！
97式	哇啊！别开枪别开枪！黛烟姐！是我是我——
黛烟	9、97？
	（黛烟举枪的手顿住，而门外那名双手护头的人形，正是许久不见的97式。）
97式	嘿嘿……老姐，我来看你了！
黛烟	……你……你知不知道刚刚那样是很危险的！我差点扣动扳机了！
97式	好啦！我这不是想给老姐一个惊喜嘛！哈哈……虽然说好像变成了惊吓…… 老姐，没有我在你就变得这么胆小啦？
黛烟	出门在外，这种行为叫做谨慎…… 我以前跟你说过了，不要开这种危险的玩笑！
黛烟	平常也就算了，如果是在任务中或者特殊情况下，会给队友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黛烟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我留给你的《应急手册》啊……
黛烟	你这个样子，跟着琼玖小姐的时候真的有好好帮到她吗？不是在给她添麻烦吧？
97式	停！停—— 老姐，你可以先把枪放下吗？
	（黛烟叹了一口气，放下枪。）
	（解除爆头危机的97式像树懒一样欢欢喜喜地抱住了黛烟，将头埋进她的胸前。）
97式	嘿嘿！这才是正确的重逢姿势嘛！我好想你啊！老姐——
黛烟	你啊……唉……我也很想你，97。好了，先进来吧？
黛烟	话说回来，97，你是自己来的吗？琼玖小姐和琳德小姐她们呢？你们应该一起行动吧？
97式	她们啊……她们要负责其他的任务，没来。这次是我的单独任务。
黛烟	是吗？真可惜，我还想当面跟她们道谢，谢谢她们对你的照顾呢。
97式	哈？我才没有被照顾！啊，啊——倒不如说没有我的照顾，真担心她们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呢！
黛烟	好好好，我们97已经是了不起的战术人形了。
黛烟	这次是什么任务呀？会很危险吗？
97式	呃……嗯……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要去到……去到一间医院……
黛烟	医院？
97式	对，医院……然后要……要……
	（看着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话的妹妹，黛烟若有所思。）
黛烟	难道说……是什么不太方便说的任务吗？
97式	不……啊，对！是的！不太方便！
97式	我记得，《应急手册》上有写哦！“要防止任务资料信息外泄”……什么的。老姐现在也不是格里芬的人形了嘛，所以具体内容不能告诉老姐，嗯！
黛烟	不错，懂规矩多了。
	（97式干笑几声，避开黛烟赞许的目光，转向书桌。）
97式	咦？那些是……
97式	“POL-05卫星城，别名‘涂鸦之城’。调查涂鸦文化的由来，可实施方案：1.查阅图书馆相关历史资料和新闻报刊；2.实地走访……”
97式	老姐，你不是说你想当演奏家吗？现在怎么对绘画感兴趣了？
黛烟	啊，这个是我为创作印象曲制定的采风行动啦。
97式	采风？印象曲？那是什么？
黛烟	你呀……又不认真看我的邮件。根据一个地方留给人的印象来创作乐曲，让没来过的人听完之后也能感同身受，就是印象曲。
黛烟	而采风就是创作之前的一系列准备工作，收集足够的资料，汲取创作灵感什么的，是很重要的环节。
97式	哦……总而言之，就是老姐现在在看这座城市的涂鸦？看涂鸦就能写曲子了是吗？
黛烟	不只是看，我也想理解这座城市生活的人会画出这些涂鸦的原因。我觉得绘画和音乐一样，都是人们有感而发、寄托想法和情感的载体……
黛烟	如果能写出让人共鸣的乐曲，那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传播吧…… 如果以前的同伴能够知道这是我所作所演的曲子，也许以后能有更多相遇的机会……
97式	原来老姐是想将乐曲当做一个信息去传递？
黛烟	其中一个原因吧，当然创作出优秀的作品也是我的本意。
97式	可是老姐，你之前的乐谱数据都还没有完全修复吧？不着急吗？
黛烟	……修复需要动用的资金现在对我而言还是太勉强了。
97式	哼哼，不就是钱嘛，我还是有一点……积……蓄……的……
	（97式看着自己账户上个位数的金额，有些心虚地抬起头，发现黛烟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黛烟	你有这份心姐姐真的很开心！不过没关系哦，我也不急着现在就要修复。
97式	是、是吗……
黛烟	虽然使用乐谱数据就可以乐曲演奏得完美无缺，但那终究是以往成千上万条记录总结出来的演奏方式，并没有属于我的部分。真正的演奏家不应该是这样的……
黛烟	这只能算是一个……“毫无灵魂的演奏方式”。
97式	“毫无灵魂的演奏方式”？
黛烟	很有意思的说法吧？我之前的邻居就是这么称呼我的。
	（黛烟动作轻柔地触碰着桌子上一叠薄薄的纸张。）
黛烟	然而这些，这些由我创作、反复练习的乐曲，每一次弹奏，我都会有新的理解。就算没有那么完美，但那是由我展现出来的不完美，这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黛烟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句话就很适合形容现在的我。
97式	哇哦……虽然有点难以理解，但是感觉很有趣的样子！老姐~算我一个吧！我也想要去采风！
黛烟	欸？可是……你不是还要执行机密任务吗？哪来的时间采风呀？
97式	咳，时间这种东西，挤一挤还是有的！而且，我可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哦！
97式	你看，既然我要在这座卫星城执行任务，那就有必要先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嘛！
97式	“做好充分的调查，拟定多种的对策和方案，才不会对任务中的偶发性状况束手无策”。《应急手册》上是这么写的哦~
黛烟	我……有写这个吗？
97式	写过啊，老姐你、你忘了对吧！哎呀老姐真是的——
97式	总之你放心，根据我精密的推算，绝对不会影响到任务的！
黛烟	如果你判断不会影响任务的话……
97式	不会的不会的！我以格里芬精英战术人形的名义起誓——
	（看着义正言辞地竖起三根手指的97式，黛烟叹了口气。）
黛烟	好吧……那么，明天97就去图书馆帮我查一些资料吧。这个地区历史、文化书籍资料或者新闻剪报什么的，尤其注意跟涂鸦文化相关的部分哦~
黛烟	我的话，会四处走走，和居民接触一下。
97式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第三节

97式	老姐，你怎么还没回来？我已经在我们说好的地方等你好久啦~
黛烟	这么高兴啊，是在图书馆发现什么了吗？
97式	哼哼~那当然是了不得的重大发现！说不定能让老姐灵感迸发呢！
97式	老姐你那有什么收获吗？
黛烟	没有……我只拍到了一些照片。这里的人似乎不太喜欢和人交流，尤其是知道我是外来者之后……
97式	他们不理你，那你也别和他们交流就好啦~ 反正有我给老姐找的资料嘛，今天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97式	嘿嘿，现在是不是很庆幸有我帮你呢？
	（黛烟没有马上回答，她被街边传来的乐声吸引了注意力。）
	（街角的路灯下，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演奏者。）
	（她手持一管箫，全情投入地吹奏着，乐声悠扬婉转，如泣如诉。）
黛烟	……不对，这个音色，不像是箫……好像形状也不太对……
97式	老姐！老姐—— 老姐你怎么不回答我！
黛烟	啊抱歉……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97式	哼，你还教育我呢，自己也没有好好听人说话好吧！
97式	算了算了，老姐你快回来吧，我要听你当面夸我~
	（断开与97式的通讯后，黛烟又回头望了望那位老者。）
黛烟	之后……再来这里看看吧。
	（悠扬乐音随着脚步声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黛烟	……这些就是你说的，了不得的发现？
	（两人面前，一叠皱巴巴的画纸散落在书桌上，上面充斥着大量乱七八糟的彩色线条和意味不明的图案。）
97式	对呀！这难道不比那些一板一眼的文字资料有趣多了？
黛烟	97……这些画我也有见过。很多杂货店、咖啡馆、游戏厅里都能见到……
黛烟	问题是，它们为什么会被画在那里？为什么这里的人们对这些画还有涂鸦都避而不谈？
黛烟	我让你去图书馆，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找到这个答案的可能…… 所以，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去图书馆？
97式	哎呀，就算哪里都能找到，那上面画的内容也都不一样啊！
97式	我花了老大功夫才找到这些贴在墙上而不是画在墙上的，老姐，你再仔细看看嘛！说不定这上面就有答案了呢？
	（97式摇着黛烟的胳膊，一脸不满，拗不过她的黛烟只好低头继续翻看画纸。）
	（这些画纸上画的内容非常多样。有一些是黛烟在城区走动时见过的建筑，旁边画着意义不明的符号和图案，每个图案的笔触都不大相同……就像是——）
	（由不同的人接力画上去的。）
黛烟	这个图案是……！
	（黛烟立刻站起身，从琴盒中翻出一卷乐谱，铺开放在桌子上。）
97式	欸？这是什么？
黛烟	这个乐谱是我离开CHE-09时，林榆女士送给我的，据说是她的老师创作的乐曲…… 当然，这是影印本。
97式	林榆女士？嗯……
97式	哦哦！我想起来了！是老姐提到的那个邻居吧？
黛烟	对。
	（黛烟指向乐谱创作者的签名栏位，复又指了指画纸上的某处。）
黛烟	你看这里，再看看这里，对比一下。
97式	唔……这两边的签名一模一样欸！都画着一朵花，花旁边还都有一个音符！
黛烟	嗯……错不了，林榆女士的老师，可能就住在这座卫星城。
黛烟	97——你还记得今天是在哪里拿到的这张画纸吗？
97式	在B区的一家游……呃……游戏厅……里……
	（97式的目光有些躲闪。）
黛烟	明天带我去那里可以吗？
黛烟	如果林榆女士的老师住在这里，我想去拜访一下。
97式	啊？还要去拜访？为什么啊？
黛烟	林榆女士和我说过，她的老师是一位很厉害的作曲家，除了古筝还会很多其他的乐器。如果她愿意和我交流创作经验，指点我作曲，那就太好了！
97式	……可，可是就这么去拜访，会不会有危险啊……
	（97式低下了头，试图出言阻止，但是越来越小的声音并没有让黛烟听到。）
黛烟	唔……怎么办，我从现在就开始有点紧张了……
黛烟	那位林榆女士的老师，会是什么样的人呀……？
	（看着无视周围，自顾自陷入情绪的黛烟，97式第一次产生了被忽视的感觉。）
97式	什么嘛……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话嘛…… 那我……干嘛还专门离开格里芬，费这么多功夫悄悄找你……
黛烟	我们先来准备一下吧，97，我想先理一理我写过的曲子。
	（黛烟略显兴奋地笑了起来。）
	（她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乐谱，走到97式面前。）
	（97式一直低着头，声音非常低地不知在念叨什么，黛烟有些奇怪地拍了拍她。）
黛烟	97，你怎么了？
97式	没……没什么！整理乐谱是吧？我来我来！
	（97式抢过黛烟手里的一沓乐谱，自顾自地整理了起来。）

第四节

	（97式领着黛烟来到发现画纸的游戏厅，并以此为中心在周边展开搜索。）
	（没过多久，她们就在距离游戏厅1公里内的街区发现了画上的建筑——一栋小型的、二层楼高的商铺。）
	（一层的铺面挂着维修店的招牌，外墙的楼梯通向二层。）
	（维修店的门口挂着“歇业”的牌子，二人透过玻璃窗向内望去。）
97式	电视……冰箱……移动终端，还有桌椅……这里倒是什么都修。老姐，邻居的老师真的住在这里吗？
黛烟	应该就是这里了。你看那里，挂着一把小提琴，桌子上面的……好像是一张古琴和——
	（黛烟突然噤声，那个她叫不出名的管状乐器，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黛烟	不会那么巧吧……
97式	咦？那是笛子？还是箫？好像都不太对啊……
97式	话说这里关门了耶，人都不在。怎么办啊老姐？改天再来吗？
黛烟	我们去二楼看看，这种建筑，二楼基本上是住所。
	（两人沿着外墙的楼梯走上二楼。）
97式	老姐，这门没有关呀~
黛烟	等等！
	（眼前的场景把两人吓了一跳。）
97式	这里是遭贼了吗？这么乱！
	（黛烟从琴包中取出枪，双手握持，枪口向下，97式也拿好了自己的枪。)
	（房间内，书籍、文稿和工具散落一地，几乎所有的抽屉柜子都有被翻找过的痕迹。）
	（靠近窗台的地面上，还散布着点点血迹。)
97式	啊啊啊！难道不仅是入室抢劫，还是个谋杀案吗？怎、怎么办？要报警吗？
黛烟	别慌，97，先控制现场。我检查客厅，你去检查卧室的情况。
97式	哦……好的！
	（黛烟小心避开地上的物件，走到了窗前。窗框边有一处面积较大的血痕，从颜色上来看，存在的时间不会太久。）
	（突然，黛烟的耳边传来“喀”的一声轻响，传感器检测到了来自后脑勺的压强，一个冷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	放下枪，不要动。
黛烟	你是……
？？	放下枪。
	（脑后的压强大了几分，黛烟闭上嘴，缓缓地将手中的枪放在了地上。）
	（黛烟微微抬头，她与陌生人形的目光在面前玻璃柜的倒影中相触——然后在彼此的眼中发现了一丝惊讶。）
黛烟	……我应该见过你，在半年内。
？？	CHE-09，霓虹餐馆，你的琴弹得不错。
97式	奇怪，卧室倒是整洁得很，一般值钱的东西不都会放在卧室——
97式	啊！老姐！
	（从卧室出来的97式看到这一幕，本能地掏出枪对准了眼前这个陌生的人形。）
97式	你是谁啊？快放了黛烟姐！
？？	……黛烟？
	（看到从后方瞄准黛烟的陌生人形，97异常愤怒，她径直朝人形逼近，向其面门处一记冲拳。人形用武器挡住了97拳头的攻击，然而冲击力还是将她推后了几步。）
黛烟	97，冷静一些！我之前见过她！
97式	不，我不要！就算你们之前见过又怎么样？她可是拿枪指着你呢！
97式	长得那么凶，态度又这么差，身上还有那么多疤…… 哦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没钱修复仿生皮肤，才杀人抢劫的吧！你——
黛烟	97！不要再说了！
	（97式被黛烟的语气吓了一跳，一时间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97式	你……你凶我？
97式	我为什么不能说？这些都是合理揣测啊！你宁愿相信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的讨厌鬼，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黛烟	不是不相信你……
97式	你就是不相信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从来……从来就没觉得我对过——我、我这么努力来找你——
	（咚——）
	（重物坠地的声音打断了愈演愈烈的争吵。）
	（陌生人形将自己的枪扔到一旁，两手空空，后退一步与黛烟拉开距离。）
朝晖	我叫朝晖。这里的屋主昨天住院了，我来这里是帮她拿病历和换洗衣物，我以为你们是窃贼才举枪。
黛烟	屋主是芳音老师吗？
朝晖	没错。
黛烟	我们是来拜访芳音老师的，但看到屋内一片狼藉，以为发生了入室抢劫才持枪警戒，我们没有任何恶意。
朝晖	是老师的访客？嗯，看到这屋子的样子也难免会那么想。
黛烟	看来我们互相都误会了。97没事了，把枪放下吧……
	（97式愤怒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了脸上，而后逐渐融化成了委屈。）
97式	……你是故意想让我难堪的吧？在黛烟姐面前……
朝晖	我有这么做的必要？
97式	你……！我不会相信你的！
	（看也不看黛烟一眼，97式踏着一地狼藉跑出了房间。）
朝晖	不追？
黛烟	没关系……她不会走远的。
	（朝晖耸耸肩，转身进入卧室。）
	（黛烟来到门边，看着对各种物品的摆放位置都轻车熟路的朝晖，试探地开口。）
黛烟	朝晖小姐，您能带我去医院探望一下她吗？我是说，芳音老师。
朝晖	她现在没有办法和别人好好交流。
黛烟	我只是有些担心…… 虽然一开始的确是想请教一些音乐上的问题。
黛烟	她也算是我……嗯……朋友的老师，我想代替朋友探望一下。
朝晖	……可以。但你要保证你那个妹妹不会在医院里大吵大闹。
黛烟	好的~
	（朝晖拎着收拾好的衣物走出卧室，黛烟露出笑容，快步跟上。）
97式	……我才不会大吵大闹。
	（两人先后走下楼梯。）
	（97式就站在楼梯拐角，装作不经意地斜眼看着两人。）
黛烟	是的，我的妹妹会很安静。
97式	哼！先说好，不是我要留在这里等你，我……我就是怕这个身上一堆疤的人使坏！
朝晖	……
	（赶在朝晖开口之前，黛烟抢先拉过97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黛烟	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第五节

朝晖	医生说你的哮喘诱发了高血压，所以给你开了一些降压药。我已经把药按照日期分好，做好标记，你每次按照标记服药就行。
朝晖	额头上的磕伤等一下护士会来给你换药。
朝晖	至于衣物，我放在了床头，穿过的可以直接丢在袋子里，下次我来拿走。
	（病房里，坐在床上的老人听完朝晖的嘱咐，点了点头。）
	（朝晖对站在床尾的黛烟伸出手。）
朝晖	你——能把那个水杯递给我吗？
	（黛烟连忙拿起柜子上的水杯递给朝晖。）
朝晖	你需要补充水分。对了，医生还说，粉尘是哮喘的诱因之一，你二楼的窗户正对施工地，需要我给你装一个过滤网吗？
97式	……什么嘛，那会儿凶神恶煞的，现在在这里装好人……
黛烟	别这么说，97，我能看出来她是很用心地在照顾芳音老师的。
黛烟	不过的确，反差有点大……我以为她对谁都惜字如金。嗯……这就是所谓的“面冷心热”吧？
97式	……老姐你都是从哪里学的这些怪词。
黛烟	是之前的同事教我的，她叫克拉丽莎，也是人形，懂得很多有意思的事。
97式	之前的同事，之前的邻居，之前的老师……
97式	哼……！
黛烟	怎么了，还在生气吗？
97式	哼……反正老姐心中有那么多人，只是从来没有我！甚至连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形都比我重要！
朝晖	你的老姐，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吧。
朝晖	要是闹大了引来治安部门，我们的行动，多少会有些受限。你老姐的忍让明显是为了保护你。
97式	……你！ ……好吧，你是在帮老姐说话……
黛烟	不过，说起来，我之前，收到了一封赫丽安的邮件。
97式	赫丽安？什……什么邮件……
	（97式明显看起来有些心虚。）
黛烟	嗯……她说，格里芬走丢了一只小猫。
97式	啊？她养猫了吗？
黛烟	不清楚呢。她在邮件里说，如果我遇到了那只小猫，就让我好好照顾。
97式	……哦……
	（97式明显看起来有些在状况外。）
	（“发生了一些事，97私下离开了格里芬。她在这里的问题我帮她处理好了，至于她……她可能去找你了。如果你见到她，多关注一下。不过，我想你也会好好照顾她的。赫丽安”）
	（回想起赫丽安在邮件中有些无奈的口吻，黛烟笑了笑。）
	（但既然妹妹现在不想说，那她就……暂且当做不知道吧。）
黛烟	不说这个。对了，97这次可是大功臣哦~ 如果不是97了不得的发现，我可能就会错过这次和芳音老师的见面了。
黛烟	之前我还质疑你的行动，现在姐姐给你道个歉哦。
97式	哼……哼哼！说得也是！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道歉吧，毕竟优秀的精英人形总是宽宏大量不拘小节的嘛！
芳音	那……那张画……
	（二人看向病床。）
	（刚刚还躺着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被朝晖扶起靠在了枕头上，她的视线落在了97式手中的画纸上。）
朝晖	……你需要休息。
芳音	没事，没事啊—— 过来吧……让我……看看。
	（因为病痛，老人的话说得很艰难。）
	（97式走近，将画纸递给了老人。）
芳音	你们……根据这个……找到我？
黛烟	其实更准确点，我是根据您的签名找到您的。
	（黛烟指了指画纸上花朵图案的签名。）
黛烟	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黛烟，曾和您的学生林榆女士是邻居——
芳音	林榆——哈哈哈，咳咳……
朝晖	别太激动。
	（老人清了清嗓子，或许是因为听到了自己学生的名字，显得精神好了不少，说话也流畅了一些。）
芳音	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林榆，可是，当年，我最喜欢的学生——她现在，怎么样？
黛烟	她目前定居于CHE-09卫星城，在风信子日托班当老师。
芳音	还有，在，弹古筝，吗？
黛烟	有，她还送了我很多您写的曲子。啊，是影印本。
芳音	她——送乐谱，给你？真不像，那只，耀武扬威的，小孔雀，会做的事，哈哈哈，咳咳！
	（朝晖轻轻顺了顺老人的背。）
芳音	林榆，过于，纯粹了。宁愿，放弃古筝，也不接受，和人形，同台演奏。
黛烟	她告诉我说，“人形用毫无灵魂的演奏方式抢走了我的工作，赶走了我的老师和朋友，剥夺了我的理想和舞台”，还说“永远不会输给人形演奏”什么的……
芳音	嗯……
	（老人停顿了一会，似乎在顺气。)
	（过了好一会，她才以那种说几个词顿一下的方式继续。）
芳音	“灵魂”，是她，衡量，音乐和演奏的，标准。
黛烟	您呢？
芳音	我？哈哈，我，没有标准。音乐，是生活，是消遣，是发泄，是一切——
芳音	就算是，人形演奏，也有，它存在的，价值…… 那种，音乐，与科技，和工程，交织的状态，我觉得，也挺好。
	（老人目光柔和地看着黛烟。）
芳音	不过，她愿意，送乐谱，给你，就说明，她，内心的标准，也在，改变。林榆……她看起来，有点，傲慢……实际上，内心，很温柔，也有韧性……
芳音	朝晖，她和你，很像。
朝晖	……我只是我。
	（看着朝晖有些别扭地别过头，老人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又连续咳嗽。）
	（朝晖连忙帮她调整坐姿，平复喘息。)
黛烟	其实……芳音老师，呃，您介意我这么称呼您吗？
芳音	说吧，孩子。
黛烟	芳音老师，我还想问问……这些画的含义，还有这座城市里的涂鸦的由来。这里的人们好像很避讳谈到这些……
芳音	没有，含义，涂鸦，就只是，涂鸦~
黛烟	芳音老师……您现在的表情，跟杂货店里敷衍我的那位店长先生一模一样……
芳音	哈，暴露了。
芳音	唉……其实，这种事，还是，在这座城市，待久一点，自己，发现。我说出来，有点，破坏规矩……
芳音	但……看在，你带来，林榆的消息，我就，告诉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黛烟	好……好的，我保证！
	（得到黛烟的回答，老人抬头促狭地笑了笑，没想动作不知牵动了哪里，老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芳音	是、是——咳咳！咳咳咳！
	（朝晖连忙扶住老人，帮助老人更换姿势，又动作熟练地查看了一旁的医疗设备，确认老人无碍，才有些无奈地开口。）
朝晖	我来帮你解释吧。
芳音	也好……麻烦……你……
	（朝晖向老人点了点头。）
朝晖	在卫星城建立之前，这片区域曾有过一次因为劳工、资源分配不均等问题而爆发反抗运动，但因为这里的人民力量不足而被镇压下来。
朝晖	街头涂鸦就成为了人们嘲讽镇压的手段之一，涂鸦文化也是那时候开始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朝晖	慢慢的，这些涂鸦从单纯的宣泄内心，变成了有固定意义的符号，成为了这片区域的人们代代相传、心照不宣的秘密。而这些随处可见的画——
	（朝晖指了指老人手中拿着的纸张。）
朝晖	也是这片区域的一个传统。
朝晖	人们会将想说得话转换成符号和图案，画下来，贴在随处可见的杂货铺、便利店等地方。
朝晖	如果有人需要别人帮助，又不是很急，便会用符号的形式告知其他人。
朝晖	对于外来者，居民不会一开始就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们。心怀热情与善良的人们会随着时间的考验被慢慢筛选出来，到那时，他们就会被接纳，成为这个秘密的一部分。
黛烟	您就是这样找到芳音老师的吗？
朝晖	……
芳音	哈……是啊…… 我原先……只是，希望……有人，帮我……看一天的，店，好出去……放松，一下……
黛烟	啊，所以……
朝晖	所以，你们必须把这些画贴回去，不然求助者就得不到帮助了。
黛烟	对、对不起……
芳音	没事。
芳音	你说……为什么，有些人……明明……是，在做，好事……非要，冷着脸……啊？
黛烟	我，我也……不太清楚……
朝晖	我都听见了。
	（探视的时间结束了，黛烟和97式与朝晖在医院门口分别。）
97式	讨厌鬼总算走了…… 老姐，明天还去图书馆吗？
黛烟	暂时不用了。听了芳音老师的话之后，我已经多多少少有些想法了，要赶紧先记下来，不能让灵感溜走……
97式	什么嘛……那个老太婆和那个讨厌鬼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懂！
黛烟	没礼貌，是芳音老师和朝晖小姐。
黛烟	嗯……你不觉得“外冷内热”很适合作为这座城市印象曲的主题吗？这么一想，朝晖小姐和这座城市还挺像的……
97式	不知道！无论是这座城市还是那个讨厌鬼，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只要有老姐就好了！
	（97式抱着黛烟的腰，撒娇似的在她怀里蹭了蹭，黛烟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黛烟	你呀…… 好了……接下来，除了作曲，也该考虑一下找工作的事了。
97式	找工作？
黛烟	租房子、买能源块、买笔纸、养护古筝……这些都要用到钱哦。更何况，97现在也在。
97式	我……我也会努力赚钱！
	（黛烟看着97式，温和地笑了笑。）
黛烟	好呀，接下来，我们一起努力吧。
	（古筝清丽的鸣音在病房中回响，引得路过的人们频频回首。）
	（一曲奏罢，坐在病床上的老人鼓起了掌。）
芳音	同样一段抓耳的旋律，通过快板慢板的节奏变化和演奏技巧居然弹出了不同的效果。第一小节沉闷，第二小节迷惘，第三小节逐渐明朗……
芳音	实在是巧思！这就是你对这座城市的理解吗？
黛烟	是的。一开始，我觉得这里的人冷漠封闭，和我去过的其他卫星城没什么两样。
黛烟	直到我遇到朝晖小姐，并且有幸得到芳音老师的指点后，我就开始带着不一样的想法看待这座城市，和城市里的人。
芳音	你怎么想？说来听听。
黛烟	涂鸦文化极尽嘲讽，背后是为了自由抗争的热血；对外来者的封闭和冷漠，其实是想用更加安全的手段尽自己所能互相关心、互相帮助。
黛烟	无论表象如何变幻，这座城市，或者说这片区域的底色都是温柔而热情的！所以，我尝试在同样的旋律上做出不同的变化，就是想体现这一点。
芳音	不错嘛，我喜欢你这种功课做足，又有巧思的创作者。
芳音	如果想要改进，可以试试加入其它乐器的和声，有了和声，这首曲子会更加完美。毕竟，孤掌难鸣，仅仅一种乐器的声音，可不是“互相关心、互相帮助”。
芳音	也许你那颗机械心，真的能孕育出所谓的“灵魂”呢……
黛烟	老师，我们没有机械心，准确来说，是“心智模块”……
芳音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都是一样的东西。
芳音	再给我演奏一遍吧，作为我出院的贺礼？
黛烟	好的。
	（将出院的老人安全转移回家之后，黛烟、97式、朝晖三人走出了杂货铺。）
朝晖	那么，我先走了。
黛烟	等等，朝晖小姐，你还会在这里待多久？
朝晖	没计划，看心情。
	（看着黛烟欲言又止的表情，朝晖朝她伸出手。）
朝晖	通讯终端，解锁。
黛烟	啊？哦……
	（朝晖拿着黛烟的通讯终端摁了几下后，扔还给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便扬长而去。）
	（97式凑上前去，发现在黛烟的通讯录上多了一串代码。）
97式	什么嘛……讨厌鬼真会耍帅。老姐，别看了，人家都走得没影了。
黛烟	哦……那我们也走吧。
97式	走去哪？下一个城市吗？
黛烟	嗯，每一座城市都让我有新的惊喜，我已经期待起往后的际遇了。
97式	说不定在下一座城市就能和那一位“偶遇”了？
黛烟	97！
97式	我只是说了老姐的心里话嘛！
	（黛烟不再和97吵闹，望着朝晖远去的方向，那个方向，余晖柔和，有风袭来。）
黛烟	又一首印象曲完成了……
黛烟	曾经的伙伴们是否能听到呢……我也很期待呢……

第六节

	（一日，我收到了黛烟的请柬，邀请我去她的休息室赏乐。）
	（她演奏了许多动听的自创乐曲，并将一段创作印象曲的经历告诉了我——）
黛烟	长官，就如我告诉您的，这些都是我很初期的创作，可能……听上去并没有那么悦耳。
黛烟	而且许久未弹这些曲子，我确实有点手生了……
黛烟	长官……觉得还行吗？
指挥官	挺好听的，但感觉……不是手生的问题？
黛烟	……您还是听出来了吗？唔……还真是瞒不过您。
黛烟	在弹奏的时候，我的确有些忐忑，才疏学浅的我谱出的乐曲，真的能好好传达自己的想法吗？
黛烟	但我又觉得——
黛烟	无论我弹的是何曲目，我的手法如何，技巧怎样，您都能拨开层层繁饰，窥见曲中真意。
黛烟	在我随乐队漂泊的时候，不管我去到哪里、经历了什么，只要想到这一点，我就有种如归故里的安心感。
黛烟	这大概就是，“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含义了。
黛烟	但总归没有那么确定，所以……我的想法可能也影响了乐曲。
黛烟	啊……我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竟没有留意时间……长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指挥官	今天还好，没什么别的事。
黛烟	那我能不能再多占用一些长官的时间？
黛烟	关于旅途的见闻、关于我的所思所想，我都想用旋律一一告诉长官。
黛烟	唉……明明刚刚还说，只要心意相通便能安心，但真正与长官交谈的时候，仅仅是安心好像又有些不太够。
黛烟	长官也能告诉我，您这几年的经历和故事吗？
指挥官	我猜，你是想发掘新的灵感？
黛烟	长官有时还真是直白，但——不止于此。
黛烟	个人的所见、所闻、所知皆是有限的，与不同的人交谈，能够拓宽视野、拓展思维边界——
黛烟	特别是……像长官这样见闻广博的人。您所讲述的故事一定能让我收获良多。
黛烟	但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像这样能够敞开心扉、互相分享的时刻，我总想要它再长一些。
黛烟	长官，能不能再多留一些时间呢？
指挥官	嗯，没问题。
黛烟	太好了！
黛烟	……好奇妙，这种心情，让我有了新的灵感。
黛烟	作为您为我带来灵感的谢礼，长官，我能为您谱一首曲子吗？
黛烟	不过……曲子的完稿，还需要长官的帮助哦。
黛烟	毕竟，这灵感源自于您。
指挥官	我很乐意。